阳台上有大小二十几个花盆，大前年秋我就琢磨过，怎么能把它们改种蔬菜瓜果，免得水肥工管的消费。可是，到了第二年开春，因为看见种养的花花草草吱呀吱的直往暖风里长，没舍得除，就又留到去年。去年，我离家远足，今年在外客寓，这事儿就没个实现的。
      今天买了棵还算是白菜的，有感而发，想写它。
      思忖过那共和权贵到顶级的人，虽然嘴巴要吃红烧肉，手里要花销的，但张口决不说个“钱”字，身上也从不带片纸钞；又有历代许多文人风骚避俗，即使要说回吃食之事，也多半要将来明月做菜盘子的等等，所以呢，今儿个这写因为白菜的感想，也就取了个类似青楼女子牌名“风”、“花”、“雪”、“月”的题来，叫“春云夏雨秋夜月”，免得一番云雨之时，也不直接说“操”字。
       “操”字可以不说，但是，对不起，免不了有时还是要用到“靠”字的。
      我这回到广州，到今天，整20天。实不怕看官见怪惊诧于我，我还是说了出来——这可是我第三餐有蔬菜吃。
      第一餐是受接风时，第二餐是自己跑到茶餐厅去，第三餐现在还没剥开洗。
      舍不得！
      舍不得吃！
      太贵！
      7块5一斤！这白菜模样儿的一棵就得4块9！
      靠！
      人活着得靠维生素，我这20天还吃过三粒西红柿，其它餐前靠维生素C药片片来补充。
      维生素C药片1瓶100片，2块8，够凑合着活体33天另1餐。
      我听说古代有人把白云当棉被写进诗的，也读过雨水如油之贵的——当然，是宝贵的“贵”，但还不晓得菜不菜的蔬菜怎么样浪漫在社会，成主义的。
      老头子也不是自己没个吃菜的钱，更不是子女不孝不顺不敬不爱没给钞票，问题是独自一人，吃不吃无所谓。
      “无所谓”就没什么可以说的。
      那还写这么多！
      是啊，白菜摆在面前，款是按价钱的票签付了的，不写白不写；写了也白写，白菜要下锅的，最终要咽进肚子，再也看不见完全一样的它了。

      感叹白菜的价格之余，也觉得近期的新闻于我思想的之后和更甚于我的现行：恐怕农药残留超标，在花盆里种菜的；恐怕奶粉掺三氯氰氨，在阳台上养羊的，还有干脆在屋顶种水稻的！
      人啊，纵然怎么个地对社会失望，总还希望自己的家人和自己，都能平平安安地活下来。
      即使我这样的老头子，想在前了，没着落实现，没成就自己个城市的农户，当然，当然，还不失有点“文”化的积淀，譬如，因为这棵大小好歹是真白菜的在眼前，会想起林儿前年去台湾回来，给我买的一棵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精细的琉璃摆件，会想起诗铃邑房间转角的玻璃摆件——它们都仿生于台北故宫的藏品玉器雕刻件“清•翠玉白菜”，因为闽南语“白菜”谐音“摆财”，所以，这十几二十年，白菜贵了，也不是没个由来的不是？我还想起齐白石画的白菜，他在世时一条幅卖10元，按现在的币值夸张到3000元总够了吧？嘿嘿！现在啊，他的画1平方尺——不是1平方米——超过了100万！
      这说明什么？

      说明，活着不如死了的。
      再当然不过的，人还是要好死不如赖活。
      试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试问：谁知盘中餐？
      活着，光吃饭，不吃菜，也还可以搬把靠背椅，拿眼睛看春云化作夏雨，到秋夜，月如盘。

 

                                         2012-08-25    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