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来常往之思
| | 发布日期:2011年12月21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
| |
2011年12月18日，我的弟弟丰因中风不治，金正日因心脏病抢救无效，相差不过几个钟头，皆去世。
一介村民，一国领袖，二者毫无关系的不可同日而语的同日而语。
这一天世上来来往往的人多少啊！
站在丰的遗体前，为之送最后的一程，悼念他的生平，我的心情疼痛尤甚，但绝不是朝人那样心情复杂，而是单一地重新审视所谓的人生无常。
少年立志“为共产主义而奋斗”，言语虽然稚嫩，但宣誓庄严；概念即使混沌，意识却清晰。然而，随后众多幸与不幸的三十年间周遭，立志的意识愈发从辉宏缩小到个体，常常由不得自己快乐和痛苦的变化无常。即使这样，并不知有“无常”之说。
丰只能留在老家的小村，与我求学、工人所不同的，是他必须而且也只能务农。
我则因为接触“命运”一词，而开始求知命运。术士的方术，颇让我在四十不惑之际思考“命”和“运”，并自觉为——
“‘命运’不是生来一体的。
‘命’是先天的。
‘运’是后天的。
‘命’是一个肉体的人，因父母而有。
‘命’是先天的。社会学称之为‘自然人’。
‘运’是一个肉体的人，在意志的布控下，所行的遭遇。
‘运’是后天可选择的境遇。社会学称这人为‘社会人’，称其境遇为‘所处的社会环境’。
不同‘命’的人，有可能同‘运’。同‘命’的人，有可能不同‘运’。”
丰从来没有提说过“命”这个字的，更无“运”的意识。与我的求知、奋发所不同的，是他需要而且必须吸烟和饮酒。
既然我有我知我觉，那么，年过半百时，我并不知天命，而是只知生，不知死。“只知生”，就是一味地为老、为小、为家、为我而诚实、守信、勤奋、节俭；“不知死”，就是完全忘乎自己会死之事。
我当然不能忘怀丰的生存状态。
丰在我的安排下，彻底弃农，进城开一爿小铺，并随我生活。表面上，丰的一切发生了变化，可是，他的吸烟依然，而对酒的嗜好已经使他患上酒精依赖症、慢性前列腺炎、酒精肝。
所有我们的家人、族里、亲戚、朋友，都劝告丰应该少喝酒。
丰在半醉半醒时，无数次反复那么两句：“我知道我不应该喝酒……”，“哥，我对不起你……”。
旁人说：“谁说依丰都没用，他只听他哥的话。”
家人各有营生，不可能羁其左右，丰更借机不食米饭，偷买酒喝。一醉摔倒，又那爿小铺又被迫倒闭，我之不在家，他回到乡下老屋，于是，他孤独，他痛苦，他醉酒，他摔断盆骨，他住院卧床，他出院再摔倒……
我的父亲寿终正寝那时起，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将“死亡”！不想“不明不白”自己生为何物，死又何以的我，六十知死而求生得更有意思，此后刻意寻求生死的哲理。
六十五听佛教说“人生无常”，但三门修养的结论则是：人生有常。
常，就是规律。
无常，不是没有客观的规律，而是没有发现实际存在的规律。
有常，是对实际存在规律的认识。 佛教正是因此而所谓前世来生，讲究因果报应，宣扬积德行善。
丰是黎明前跌倒在床前的，被人发现时已不能话语，但尚可对亲戚的呼唤流泪。据说，此前有七八天他没沾一滴酒。
我9时半接到电话，立即叫小三开车，赶回福州。中午1时，获悉丰去矣！
电话通知在外家人，万千百里哭泣哽咽。
夜10时由阿戴从福州家里开车，我带小三转往乡下老家……
丰在19日11时火化。
丰走的爽快，是他一生的善良——他一辈子没说过谁的不是；倘若内心难言不语的苦痛，能够有点知识于自控，也就没有嗜酒过命，那他应该走在我之后。
这是常识之常。
因为他的嗜酒和体态，我今年的开春就告诉家人，他过得了今年也过不了明年。
为什么？
丰是1952年的生人，属龙。今年59岁足，这“9”是道大坎，2010年躲过虚59，那么今年限数已到，即使2011年摔倒勉强算破了限，再来2012，壬辰本命年，岂可逃得了极凶之煞！
金正日今年是69岁，这“9”的大坎他也没跨得过去。
这是规律。
也就是常。
饥饿千万黎民之独裁者，唯善良永存我心者，再来世，若真有因果，那我的丰弟必继续行善，不再与酒瓜葛——再来世的酒已提前在今生饮尽。
丰断气十个小时后，三人无论怎么样强力拉开其右手握拳的五指，皆无法将他手心的一把人民币取出。我上前说：“依丰，你把钱给哥，啊？”那手一下轻松。
来世走过这一遭，同一天走的那么多的人啊，皆往生耳！
丰，弟，到了哪里，投了谁家，给哥托个梦，啊?
2011-12-20 让阿忠开车送我和小三来广州
2011-12-21 上午 穗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