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华田情调 
                        
                    
                      |     | 发布日期:2011年11月07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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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周四晚在茶餐厅用膳,服务生问饭后要来杯什么——巴西的蓝山,还是英国的立顿。
	      我反问,还有什么。
	      答说还有瑞士的阿华田。
	      于是我要了阿华田。
	      回来时,特地去商场,带了听阿华田回住所,搁在餐桌一角。
	      三四天过去,我的手连碰也没碰它,眼睛却一天要看它十来次。
	      很想翘开它的盖子,掀起封口的薄片——我坚信一定有的,然后看到里面粗沙粒般大小的紫褐色的晶体,嗅到它独特的用牛奶和鸡蛋与可可混合的甜香。
	      很想在一个万籁俱寂的夜晚,冲一杯来……
	
		
      二舅托南洋客从新加坡捎来过这东西。
	      我的父亲显得特别高兴。
	      我的母亲将那一小听珍藏在放衣服的皮箱里。
	      一放九年。
	      直到1961年,全家人都饿得不行了,我的母亲才将它拿出来。
	      泡半小碗清茶水似的。
	      给我喝。
	      给我的父亲喝。
	      自己一滴也没尝:“我不喜欢这味。”
	      事至1998年,我任教的学院书记送了一大铁盒的饼干和一听阿华田给我,都是他女儿从英国带回来的。
	      于是,再有闻到阿华田的甜香时,我的脑海里一定有我的母亲、我的父亲、我的二舅、我们学院的书记,四人的影像。
	      但我连叹息都怕,怕惊醒已故者的安息。
	      所以,我选择万籁俱寂的夜晚。
	
 
		
      住所是租来的,只有盛果汁的高玻璃杯。
	      洋铁皮听罐的盖子翘开了。
	      果然有封口的薄片。
	      掀开来,里面的紫褐色不是晶体沙粒状,而是极细的粉末。
	      那扑鼻的甜香,仿佛带着马斯奈的《沉思曲》,柴可夫斯基的《如歌的行板》,古诺的《圣母颂》,在我的天庭、耳际、身边,一支接一支,一曲又一曲地游弋……
	      盛果汁的高玻璃杯过直,缺乏配合小提琴声音起伏的曲线。
	      尤其是当玻璃洋铁皮制品并排时,阿华田的情调全然回到1961年,只是充饥的稀释品,还有我的母亲尊夫怜子的反语。
	      不忍心这样消费阿华田,我从网络上去下载适合阿华田的杯具。
	      将那高玻璃杯里的浓液,分别装进镶嵌有银色花边的和全红色的两只瓷器的咖啡杯里……
	      由此,我感受阿尔卑斯山顶的白雪,领略莱茵河午后的阳光,当然,还有所谓的中国红。
	       “好香啊!”我听见,我的母亲在笑,只是一碰也没碰阿华田。
	      英国饼干的空盒迄今还在我家,改作它用。
	      那听阿华田的罐子,不知几时已经丢了。
	      对人的思念,我更愿意在有情调的环境里,自我陶醉,或者与人共享,含有独特的生命的气息,因为末了的分离。
 
                            2011-11-07   午夜  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