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一篇什么文章，讲的是什么人只身背着个什么行囊，靠搭什么便车，旅行了多少个什么国家。
      我当即告诉身边的人：“我也想这样。”
      紧接着我又说：“应该是先申请去欧盟的某一个国家，然后就可以免签证在其同盟国家之间旅行的吧？”
      没有人理我。
      一个老头子近乎的异想天开，是期望不得有谁理解的。
      于是，我只好独自开始。
      拿着护照，到公安出入境管理局提交申请。
      “有对方的邀请函吗？”
      “没有。”
      “那，你可以去国际旅行社报名，参加旅行团。”
      我找到一家声名赫赫的国际旅行社，说明了目的。
      “你有资产担保吗？”
      “没有。”
      “对不起，那我们不能受理。”
      我想到九弟和阿琴现在还在北欧，知道他们出去的理由是直系亲属探亲，和我去东京、纽约一样。但是我现在想去的地方是欧洲，而且即使有人可以以其资信为我担保，我也只能跟团，根本不可能实现我搭便车的构想。
      那么，放弃吧，这个想法已经不切实际了。
      “你会拉丁文吗？”
      “不会。”
      “斯拉夫语言呢？”
      “不会。”
      “英语总不成问题吧？”
      “英语也很成问题，连多少个字母，F以后的排列顺序记得颠三倒四。”
      “这样，那你过去出国怎么办？”
      “在没有掌上电子翻译机的那些年，我把日常的用语做成卡片，一句话一张卡片，带上几十张在包里，遇到问题时找出一张，给对方看，都能解决问题。后来，有了电子翻译，便捷多了。”
      “是个好方法。”
      我记得，这是在旅行社，我一边填表，一边跟接待员聊的。
      现在，摆在面前的已经不是语言的问题，也可以说不是可以不可以跟旅行团的问题，而是不能搭便车旅行的问题。
      是的，站在道路一侧，伸出一只胳臂，半握拳头，大拇指给出手势，过路的卡车、私家车停下来。
      “Hey, man, good to see you.”这句我会，不就是“嗨，幸会”嘛。
      然后，给他一张事先我写好的地名：“Ok？”
      只要他也学着我：“Ok.”那我就Ok了。
      接下来，他一定会问我我过去回答过好些个人的问题，我会这样回答：“I am a Chinese.”
      下面，无论他说什么，随他的便，一律报以微笑。
      微笑的内涵太丰富了，可以是赞成，也可以是默认，还可以是否定，甚至嘲弄其无知——当然，天才晓得我更无知。
      在他车停下来：“OK！”时，我对照一下路边的任何一个牌子，只要看到与我纸上所写的字母排列相同了，就一边下车一边回头对着他大声：“ You are very good！”然后再强调一下我是地道的中国人，用汉语再喊一句：“你很棒！”
      车继续前行。
      我开始逛荡。
      多么美好啊！
      当然，这只能是想象力在行进——法国、德国、意大利、荷兰、比利时、卢森堡、英国、丹麦、爱尔兰、希腊、葡萄牙、西班牙、奥地利、瑞典、芬兰、波兰、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至于罗马尼亚、保加利亚，斯洛文尼亚、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塞浦路斯、马耳他，应该还不包括在我想去的之内……
      “人家没叫你去呀！你还在做梦吧！”一个声音如是传来。
      我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能陶醉一会儿也好啊。
      其实，好几次我都跟孩子们说过，骑辆好的自行车，独自走国道，一个行囊，里面电脑、照相机、换洗的衣服、一瓶水，就在国内旅行，走村过市，夜宿客栈或农家民居，去它三两个月。但是，猛烈遭受一个个反对。重要是“途中遇到坏人抢劫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既然不知道怎么办，那就不要去啊！”
      想想也是，这问题就怕有那么“一”就没了“回”。
      我还是不放弃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到处跑呢？”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