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捕鱼(散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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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我玩不来和玩得来

   发布日期:2009年06月01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自从我的母亲二十四年前故去,我的父亲五年前走后,可以非常确实地说,我没有一天没有回忆到两位老人。这样的回忆,有时触景生情,有的见物恋旧,有时则因为自己的习惯而忆念养成的亲恩。
     虽然他们不是我的生身父母。
     我极少会自然而然想起亲生父母。只有在追寻自身素质来源与基因的关系时,才会有意去做我、他们的对比。
     今天的人们以为父母亲生子女后赠送别家的举措,全是归因旧社会人的贫穷。我的情况则不是这样。
     我已经二十三岁,自找家门而入,生父当面追述说:“也不是养不起,是生太多了,厌烦了,不想养了,才送人的。”
     所以,从那次相认之后,尽管我还尽亲戚之情理,按亲戚的本份行事,但不再有与他们同乐的期盼。南平俗话把与人关系的平淡,一般说成“玩不来”。我、他们即是。
     也因此而倍加珍惜和敬重我的父亲和我的母亲的大恩大德。
     就我的母亲而言,我写过不少的文字。过年节的、做饭菜的、看戏文的、缝补衣的、管教我的。无非些些小事。
     关于我的父亲,与我的母亲同篇的也多,其中07年5月末6月初,一组《慈父严母》连续五篇写了《百年垂德》、《山水性情》、《乾坤忍辱》、《耄耊安乐》和《考妣寿终》,却不乏大事要事。
     这可能因为关乎男人,一家之主。
     其实,我的父亲毕生平水无波,仅一大要之事,我在那篇《乾坤忍辱》有记。此外,在完全是我个人的记忆里,音像、印象、影响最亲爱的是和我玩得来。
     我生于1946年初,农历则是乙酉的腊月。
     今能忆得的最早,当是一周岁不到二岁的记事。
     我二周岁不到,冬日的中午或黄昏,我的父亲,一下班回到家,就让我躲在他的长大衣的后面。要我左右两手抓住他的左右裤管。然后,他迈一步,我跟一步,他说一句:“卖胡鳃白力鱼啊!”我就跟着叫一句。天天如此。每每玩到我的母亲叫一家人吃饭了,“卖鱼”的幼稚才歇了当时。
     夜晚,到得床铺上,我的父亲让我和他面对面,手拉手,推一推,摇一摇,教我学唱童谣。
     “人砻谷,谷砻笼。糠养猪,猪养人。青蛙养鸭姆,鸭姆生蛋敬主人。主人不在厝,骑牛骑马去祭墓。墓很高,跌落田,田里一条草,屁股礅青了。田里一条葱,屁股跌个洞。”
     “真鸟崽,啄菠菠,三岁孩儿会唱歌。不是奴娘教奴唱,是奴肚里子统统歌。”
     其时,那歌谣的意思,我应该是不懂真意的,但求好玩,有大人陪我玩,而已。
     也直到我自己得上街买菜了,再听叫卖声,对照着鲜鳞鳞,似是未定那土语的“胡鳃”好象就是普通话说的“鲶鱼”,“白力”可能是“白刀”。
     还有,我的父亲会在日照下,对着墙壁做出许多的手影,比方说,会叫的犬、会游水的鹅、会蹲起的兔、会吃草的马、会飞的鹰。我学着。
     在也为人父,为人爷时,我再将记忆着的映在墙壁上。可惜,只有鹅、犬了。
     再就是约莫四岁了,我的父亲就教我折叠纸飞机、纸老虎、纸鸽子、纸青蛙、纸篷船。
     飞机飞起来时我“啊”的大叫和栽地时我“呀”的叹息,都能引来我的父亲再来玩。
     在桌面上可以吹着折纸,老虎滑溜,青蛙跳跃、
     纸篷船得用手移动。
     大拇指和食指分别插进纸鸽子翅膀根部的两个小洞,夹一夹,那鸽子就会点一下头。
     再大,父亲教我玩细绳套的“吃”。两人中一人用十指对张,“起”好第一个绳套的网形,撑住,让另一个人用他的十指分别套、勾、翘、拉、张开,变到他十指对张的另一个网形。依次轮流这样“我吃了你”,直到谁再也变不下去了,谁就输了。
     我的父亲在我的小小的心目中,是无所不能的大人。
     到我的小孩,有买来的玩具可玩了,这样“老土”的玩法已成了过时人的忆恋。
     今之所写,也都是小而又小的事。
     大恩大德未必都是大事,也未必没有小事。
     是吧?
     相比之下,也有将大事嫌烦,以小事作了的,那便绝了恩德。
     不是吗?
 
                                 2009-05-31   清晨  日志
                           写到日期才记起明天是“六一”国际儿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