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何处系相思
| 发布日期:2008年10月22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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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去的流花湖,今天星期三了。二天三夜里,时不时会想起那湖边一笼里的两只小鸟。
笼的主人是位年纪我与相仿的老哥,问过他,终于听明白了那只大的是白头翁,小的是相思鸟。
我心当时就为之一颤。
人到老时发成雪,这大鸟儿或许正青春,怎么来的少年白?即或似我之年老,也该在能转身处且扑翅,何苦面前一坛清水就作了苟生醉翁!
又这小小鸟儿的,跳突得不停。莫非因了这日暮,眷念昨天前日而不知今夕何处可系的相思!
就这样,那鸟笼挂到了我的心头,随着我的回来,与我共生同息了起来。
因为那稍大的鸟儿头有白毛,我相信它的确是白头翁。
只是,那小小的鸟儿,我眼熟得很。知其形色,可以一直追溯到幼年我的父亲在泥捏担前为我买过的一支毛羽形色与之的相同,乃至我给孩子买过的同样。它会是相思鸟吗?它要是真是相思鸟,那太残酷了!我居然这样莫名地怀疑其名,甚至我更喜欢它不是相思鸟。
查过网络,阿弥陀佛,它是红肋绣眼,属绣眼鸟的一种。
我真为人笼中少一只相思鸟,而庆幸有一对相思鸟可以比翼。
那么,是不是因此我就觉得那两只鸟儿笼关的活该呢?当然不是。
透过鸟笼细细的条框,望住那流花的湖水,我只能为世人的鸟笼和为笼鸟写过自由之幻这二者矛盾的统一而合起诗书和经文。
为这笼的主人而感伤。老哥怎么可能连自己的鸟儿是什么鸟也错了呢?是卖鸟的人哄了他,以“相思”来呼唤他的人性的同情?
自从我明确了那不是相思鸟之后,我又有了想专此再去一趟流花湖,向老哥告白,让他知道所爱的真正。若是早几年,我是非得去说不可,但今之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或许老哥他自己也是孤独的,愿以关爱来供养与之异类同心合情的相思?那我何苦要去揭穿这故意的心灵窗纸,又何乐而不为之将错就错呢!
由此,我感受着那老哥面湖而坐侧身与鸟的沉默,他的白发,他的白头翁的白头,他的“相思鸟”的相思。
湖水在天空的暮色下,却显得明亮许多,头上的枝叶,还是要比对岸开始模糊的绿树清晰。
是啊,暮人对日暮,虚处胜空间,望远有何如近身!弗如老与翁,一笼关相思……
反想,那笼中的鸟儿,不知其是人工孵化的,还是被捕捉来的。
倘若是被捕捉来的,曾经的自由飞翔只能是笼中的悲哀。如果是人工孵化的,那岂不是从来就没有展过翅膀?
这二种都是何等的痛楚。
我想应该是人工孵化的更可怜。
其实呢?
其实则一定是被捕捉来的懂得飞翔而更值得同情。试想生而来世就盲者,和后天因变故才瞎者,谁人的心灵更不幸?
应该是来世就盲者,为人而不识人己!
应该是后天才瞎者,识万物而不再!
但是,这鸟儿终究不是盲瞎的,是明眼的。那,如果它们是被捕捉来的,那是误撞了天网,还是一时的贪食被诱?明眼的人,不也比比皆似皆是……我想到灯红酒绿中的鸡鸭,金屋所藏……飞禽一旦被笼养和训化,就成了家禽。不是吗?
我不该这样想。这样想,冤枉了已在笼中的那鸟儿,亵渎了它们的清纯。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与其这样,不如将这心头的所挂,归还给那位老哥,让流花的湖水陪其人伴其鸟来的是。
这样,我没了那鸟儿。
没了那鸟儿的我,也不再因了那流花,但还要面对之后日日这般的暮色,相思又会关系何处呢?
2008-10-22 广州 乘仲第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