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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窗清溪
| 发布日期:2008年04月11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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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是站在桥上拍的。所以,这水流是直着的。
这样看过去,我家住在右面,水流的南岸。
所以,我书房的窗户朝了北。从窗口往下看,这水当是横过来流的。
我之所以说“当是”,是因为夹岸的两排高高大大的榕树隔水合欢,把个下面的它们遮了天蔽了日,所以从上往下看,压根儿就见不到水是流还是不流。
不过,十二三年前,那些树还没这样的势力,水也清。可就是有点深,看不到底。
现在变化成了这样。
这水道,据说是古代用以护城的,历来叫白马河。
是因为所有护城的水系都叫“河”,还是流水面宽的,水深不可见底的叫“河”呢?或者,流水面不宽的,水深可见底的才叫“溪”呢?
不管它的河名,我凭自己的高兴,说起了“北窗清溪”。
“北窗清溪”不好用作书房名,也不好作我的别号,顶多冶一枚闲章而已。倒是将之做为一扇景致,坐观高天,送迎流云,邀得日月清谈,不关或少关溪水的什么,那就算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那就先写三件关于“清溪”水的。
十几年来,我无数次站到水流边。隔着护栏也好,直面立岸也罢,就从来没有见过这水清的,顶多也就不脏。比起福州市内许多条内河来,因为这条水道每天早晚各有一次开闸,借闽江涨潮的机会引进水来,再随闽江潮落的时机将水退去,所以常年不发臭。俗话说的“河道冲水”就指的是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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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还因为,时不时有只小舟来来去去的,由专职的清洁工打捞清理水面的漂浮物。
我亲眼见过工人师傅打捞起瓶瓶罐罐、旧衣皮鞋、装修剩料、死猫腐狗的。最大的垃圾,要算是一只半浮半沉的旧单人布沙发。
福州的人啦,一般都特讲究家室内的清洁和整齐,怎么地就这样的管内不顾外。斯地活了这几十年,我也没明白。我们这一带居民,虽也百姓,但一串的省直机关单位宿舍楼,再加全国最早叫出“社区”的,文明之于水流姑且如此,那大地岂不更烈!
嘿嘿!错了——就因为为了陆地的干净,才要将不文明沉沦!
物如此,何况人乎?
这人,也有沦落入水的,都不是垃圾,而是活活的生命。
有那么一个夏夜,十点来钟的光景,猛听得北窗下惊呼“有人掉进河里去啦!”
然后,是接二连三的“快!”“那里!”“不行啦!”“往下沉了!”……
两三只的手电光柱在树叶丛里交错。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一辆警务车和一辆救护车同时到达的时候,那水里的沉沦已在陆上面世。
我听见有人说“喝醉酒的……”
所有的喧嚣平静之后,北窗下是漆黑的。
第二天上午,有七八人半肩披着长长的白布条,在北窗下悄无声息地走动了一阵,而后,随着大概是火葬场最破旧的一辆车,艰难发动之后,却生死与共地开走了。
北窗下,没有哭泣,让我哀叹,却有梦生醉死,让我多日思想——为什么?
至于这水流不在北窗下段落的死者,这些年里,就我所知还有二人。
一人,我看到时,已在没有护栏的灌木丛下。也是夏夜,不过八九点的。灌木丛旁的四五棵树已有细绳牵圈。
不远处有一白色警车闭门停着。
围观者群。
在半闹市路段,何以不赶快处理走这遗体?
一瘦骨的男子汉愤愤道:“哪有这样的道理!哦,说好了的,叫我下去,捞上来就给我一百块钱的,我捞上来了,他们说没有钱给!这是什么嘛……”
我回来北窗这一路,想,“这是什么嘛”究竟指的是“这”尸体,还是“这”许诺的,还是“这”世道?
再有一人,则是孩子,那年,还是读三年级的小学生,而且是我们家这北窗里的阿广和阿叶的同班男生!夏日的星期天,在河边的公园玩。傍晚失踪,夜晚再见的。把个父母哭得恨不得死的是自己,把个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哭得魂魄四散,把个叔姑舅姨哭得肝肠寸断!也把个我们家的俩孙子一副哀戚。
为什么都在夏?为什么都在夜?为什么都是死?为什么是在同一流水的上中下?
是不是闹热得烦躁?是不是夜色模糊了清晰?是不是无意识于摆脱?该不是因去骑而骑去了白马吧!
《庄子•知北游》:“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写到这里,别的也就不写了。
北窗下的清溪不清,怪不得我既不用作书房名,也不以之别号,连一枚闲章也没刻。就算一扇景致,也如此以记!
那高天流云日月在,朝夕有鸟百千飞,幸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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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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