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前天,在老弟郭岩山人书房,再度见到这件木雕,与上次感觉不同。
上次是去年的9月29日,中午的秋光装满了那间,它是仅有的一件摆设品,足35公分高的大物,却没有引起我这摆设品喜好者的注目。老弟当时说了它的来历,大约是什么人送的,我也不在意。
可是,这次去,它却夺目,令我把握端详了几回。
觉得很熟!
不是因为我认识这雕的是佛,而是这所雕的人,像我在哪里见过!
要老弟来,在其后张开一白纸,遮去了杂件,我拍了他。
今午后,我在电脑屏幕里找到他。再挂了电话去几百公里外的郭岩山人,问讯关于这件木雕的作者,核实用材。
郭岩山人有义弟许建庄,许建庄有弟许云俤,学过工艺美术,做些石膏的东西,后来离开了郭岩山对面的蔡坑,出了老家,去了外省,做起了模型什么的生计,好象有四十岁了,迄今还单身,不是没有女生找他,是他自己没合心。这件正是这位许云俤木雕的处女作,材用的是杉树的老根。
郭岩山人2004年见了这木雕,说要,阿俤就给了。
这样,我才见到了他。
我怎么这样的熟他呢……
在哪见过他呢……
是的,他应该是达摩。但是,他除了那大胡子,就是一位平民——额头的皱纹,是年纪折叠给农人的;突出的颧骨,是岁月剥夺了幸福所剩余的;高起的鼻梁,是正直不屈秉性的所属;那抬望的双眼,配合在凹陷的泪囊,终究被茫然填充得空洞;而那张开的口,不像叫,不似吼,是无语的有说。
他说了什么?
他对谁说?
他说了有什么用?
那斗篷式的长袍和那保守胸臆的臂,让我想象罗丹的巴尔扎克。
但是,阿俤的他,右臂是细瘦无力的,而左臂却是有力的实在——他因此是达摩的断臂立雪。
他是阿俤的达摩。
我更愿意将其读解成他是阿俤青年时期所与生、与共、与苦、与甘的那些郭岩山和蔡坑的村夫们。
无以为助的他,阿俤赋予他的自抱,是残缺的完整,而我理解他的自抱,或许是完整的阿俤的情憾!
记起这回那书房,迷漫着春暮的暗淡,他的木黄成了黄金的光明。
在今,我读他在目,此后,会再读于心,背景全白。
2008-03-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