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下午将往日诗文的事,电话了梦君的爹。梦君的爹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梦君的爹是真能写的。听说正在整理过去教授格律的文字,将之写下来。
我要梦君的爹不用这样俗语,写他的从不透露的心。
我说,关于格律,已有权威著作。大可不必费了这心思,这精神。梦君的爹应该写梦君,写梦君的爹的生平将近一个甲子的周遭。
梦君的爹又说,写了的,写了许多的格律诗,得到大人物的称赞。
我不好再说什么,子亡而父仍以大人物之称赞为荣,这是何等的不悲哀的悲哀,悲哀的不悲哀。
梦君的爹没见过沧海,没路过巫山,还是小个子男人的大丈夫心态?
我在电话里对梦君的爹说,我想去看看那孩子。
梦君的爹说,梦君是回不得祖宗故土的,只能就父母的居住地安葬在后山。
我在电话里对梦君的爹说,哪一天,我和他单独去一个什么地方,请他带来梦君生前的照片。
梦君的爹说,他最近卧床,因为白酒喝得胃肠不好,还得调养一个星期。
我说,再约吧。
因为梦君的爹思念我,而让这个世界曾经有过一个叫“梦君”的孩子。
作为此“君”的我,却在期待见那睡有梦君的荒冢。
并且,我要梦君的爹带我去看望梦君,让梦君的爹带梦君来见我,这是我的爱?
爱居然会是这样的残酷!
梦君的爹娘对梦君的爱是残酷的。
梦君对梦君的爹娘的爱是残酷的。
我对诗弟梦君的爹是残酷的。
残酷是因为梦君无缘。
梦君,你如果知道伯伯将和你见面,你说是无缘还是有缘?
那时,伯伯也许会为你这孩子写下第三次格律。
2007-04-29
【2007-04-29-07:30】梦君的爹知我准备写梦君,来电话。我告诉他已经写了。便在电话里念了全文。他听了,说写的很实在,很有哲理。对有的事实作了补充或改正:梦君1993年8月被捕,1995年12月22日判为无期徒刑入狱,1996年7月4日,在狱中被狱警打死。事情很复杂,“梦君是我们这里黑恶势力帮派的牺牲品”。
这样算起来,梦君在世不足二十年。
梦君的爹还说自己是1947年正月初六的,属猪,今年是本命年,整一个甲子了。“我也是苦命人,祖父和父亲都是撑船的,外祖父是磨豆腐的,在我6岁时没了。后父又是历史反革命分子,所以我读书到初中就不能再读。那时,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给公社写了一封信,也居然被叫去当了通讯员。” 【后记 2008-03-15】今去埔上,梦君的爹给我看他所珍藏的那一方手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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