垄上点豆(杂思)
 
 

总浏览人次  

 
 

   
 
开始日期:

结束日期:

关键文字: 
 
鼠标点击文中图片,显示清晰原图。
人客随篇留言,敬请遵守国家法规。
所有图文版权属原创人所有。

 
您所在的位置:首页 > 垄上点豆(杂思)
 

别有天地

   发布日期:2012年06月19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我会呀呀说话时,我的父亲就自己做了识字纸片教我认识。其中自然有“天”,有“地”。
      还不等我上小学,我的父亲就早早开始教我握笔,学写字。
      我的父亲不在家时,我自己练习写。
      因为写的好,又写的多,常常得到我的父亲的点头。我的母亲在一旁也显然得了不少欣慰。
      有那么一回,我的父亲说:“细囝写每一页字的时候,左右两边留空白了,这是对的。可是,最上面一行的字,全都顶到簿脊了,顶上一点不留空白,下面也是一直写到底,纸张是节省了,却不好看。不但不好看,还没了法则。因为啊,没了天,就没了法,把地占尽了,没了余地。”又列举了旧书线装版面的“天”、“地”。
      这些话,大意是抬头要见有高“天”,立足要有余“地”。虽然当年一大半不懂,有几点似懂非懂,却因为我的父亲又比又划的,来回说了三四遍,所以强记得清楚不漏。

     
      还在文革中期,私下看一位画家装裱他自己的水墨。听他讲到:“立轴上要留‘天头’,下要留‘地头’。上下‘天地头’的长度,按6:4 的比例为最宜。”猛然间,记起我的父亲教写字时的那话。
      那年,我已三十四岁,已是能有所理会个中方法和大体意思的。
      真的追寻了解天、地的“质”,那已是我四十岁时的1986年,日夜研读《易经》开始之后,对“乾”卦、“坤”卦有所悉知之时。


      但是,最触动心事的,莫过于我的父亲耄耋之年,讲过的另一段话语。
      那些日子,老太爷生病了,服药、静养,皆不见起色。
      老太爷叽叽哼哼呻吟也就罢了,还时不时大声一句:“哎呀!郎里啊!凄惨啊!”
      “郎里”,是福州方言最是乡土与人言及自己母亲时的称谓,比“娘”还土得很的说法。
      老太爷每那么一大声,真不夸张,全家其膝下三代人心无一不被拧紧的。
      幸好,老太爷康复了,又“嘿嘿!嘿嘿!”的乐呵呵起来。
      这天吃晚饭,我说了:“依爹呀!以后你哪里不舒服,就直接说是哪里不舒服。不要‘郎里啊!’‘凄惨啊’地叫。你那样一叫,把人家的心都叫到不白放在哪里才是呢!”
      “嘿嘿!嘿嘿!”老太爷道:“郎家人也都白,可是啊,禁不住啊!人快活,怎么会叫!叫是没法的啊!”
      “那可以叫别的啊!”一家大小轻松多了。
      “汝各人哪里晓得,人啦,受不住委屈了,无处伸冤了,就叫‘天啦!’;若是痛的很了,苦的厉害了,就叫‘郎里啊!’汝各人岂不是也有叫‘我的妈呀!’的?同是一个道理。”停顿一下,又说:“这是自然自势的事情,哪里有法子克制得了的。”
      引得一家大小一个个的“试”叫“天啦!”“我的妈呀!”
      果然体会不同以前,深刻。
      这时的我,心领神会到:天生的自然法则,天意的本性存在,天人的合一现象。也就又回想起幼年时期,我的父亲教导过的抬头要有高天,足下要有余地。因此,对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偏要战天斗地的誓言,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情操,喝令三山无岳开道,“我来了!”等等的诗幻,羞愧不已。
      老来才知,有些极平常的世事,得用毕生来感悟。
 
                                                      2012-06-18            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