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谓的怎么就无所谓了
| 发布日期:2010年01月12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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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一早电话响,我还在睡:“剑达,我是秀常,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我含糊的应了句:“这无所谓的,你的生日我就没记哦……”秀常说:“怎会无所谓呢!我记得的呢。”然后又对答了几句,我道了谢,先挂了。没去想秀常的感受。等我起床了,才觉得自己怠慢得很不应该。
昨天下午三点来钟快四点,手机响,接了:“剑达,我是纯干,昨天是你的生日,前天还记着的,晚上去打了乒乓球比赛,给忘了……”我正外出去办事:“无所谓的呀,我就没给你挂过生日电话的啊!”“哪怎么行,别人的生日没问候还可以,你的可不行,我记得的。”我赶车,没再聊下去。
秀常在烟台,纯干在武昌,都是1958年来的同窗手足,五十年情深谊长,我是特别珍重的,但生日的祝贺,这一头一尾的,还真的无所谓哦。
记得我在哪篇写过文字,说了“我连自己孩子的生日也不记得”的。如果有人以为我说假的话,那我再说一事可以作助证:有一天,我用磁卡在公用电话亭里要往我儿子那边挂国际长途,摸摸索索着先在手机电话号码簿上找了好一会,身旁一道出来的老板问:“您怎么会不记得自己儿子的电话呢?”我呀,就真的是这么个人。
确切的说,我这个人常常是对一般人不再意的事特别注意,而人家会很注重的事我反而无所谓。
前天晚上道修问我:“今天一共收到多少人的祝贺啊?”
我回答说:“要坐数簿桌的吗?”
我们这里的人办酒席时,主人家会在宴会厅的门口,摆上一张收客人礼金、当面点钞、验钞、记数用的桌子,收钱记帐的人就叫“坐数簿桌的”。
道修又问:“那你总该晓得还有谁没来贺的吧?”
“你嫌不嫌烦啦!”我真没笑:“到了你我这样的年纪,你不觉得每年的祝贺,本质是送终的演练吗?”
这老家伙居然说:“正是这样,我才一定要清点谁有来,谁没来,谁来的早,谁来的晚。”
“那能得出什么结论呢?”
“结论?结论就是:我有生之年已经看到我死之后谁谁谁来了。”
“那如果没来的,你做鬼也要去把人家揪来啊?”我没好气:“多无聊啊!”
道修是我穿开裆裤起的伙伴。曾经有一次来我家,让我四散电话传播,说他猝死了,然后一起听对方的第一反应,由此检阅他的人生,改变他以后的关系对应。我骂过他是“古灵精怪”。
道修就是这样有所谓的。
我呢?我无所谓。与其为“关系”而忧心,不如自身修养,随缘而去。
世俗所谓“缘”,有说不清,道不明,人人感受不同的。我则着重道义的共识、性格的互补、志趣的相投、交通的便利。
性格可以截然不同,但道义的原则必须共识和遵守,否则,桃园结的就不是义。
志趣可以别类分支,但志趣所载的道必须互引相投,要不,俞伯牙的琴白摔了。
交通可以山水阻隔,但行径所走的道必须超越时空,有此,路不荒芜心有灵犀。
因此,我不将生日的、年节的祝贺和问候,尤其是“不贺不问不好”心理压迫下的操作,当作所谓。
好多好多年前,一班的老同学听纯干说秀常家失火的事,个个援手,握得秀常夫妻感到义的在道。好多好多年后,秀常连个“谢”字没给纯干,也没给我。我俩就偏偏记住他没有道谢,因此而自得有秀常其人是毕生的兄弟。如果他给我一个“谢”字,那一定是我在他的缘分上有了生疏,才让他出了二人的大道。
纯干说他因为打乒乓球忘记了,我就喜欢这坦诚,倘若另找个借口,则定是他恐怕我会生气而编造个托词,那自然也是我在他的缘分上有过大不道之所致。
我这足足走了六十四年的足迹,曾在最近一次登泰山时,最清晰地脚印在南天门的“玉皇顶岩体中残余的包体”小刻碑旁。
一般的游客,并不在意这块小碑所刻写的,更多忽略了在泰山景区入口立有的一大岩石,上刻的“中国泰山世界地质公园”的意义。这大小碑块所记述的,就是它所在的那一块对于泰山来说实在太小的岩石。然而,玉皇顶岩体中的残余包体,是整座泰山这个世界地质公园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园区的核心部分。因为这块科马提岩,是世界罕见和中国唯一保留鬣刺结构的超基性火山岩之地点,地质科学家能因此研究它所记录下的自太古宙晚期以来漫长而复杂的演化历史。对于岩石学、地层学与古生物学、沉积学、构造学、地貌学以及地球历史等学术具有重要的科学研究价值。
我虽然一点儿也不懂地质,在地球演化史上是文盲,但是,我特别看重我在那方块雪地上踏出的脚印。一个人,能在地质演化的残余上站立、观看、留意,这么有所谓的,怎么就有那么多的人无所谓了?
表相的与本质的,真不同啊!当我的脚印随着冰雪融化之后,岩体中的残余继续着它的生命。
它已经在这个地球演化了30亿年,而我有过和还有的?
2010-01-11 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