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田插秧(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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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听钟叹息写

   发布日期:2008年10月24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根据阿杜《撕夜》唱词“我把梦撕了一页,不懂明天该怎么写”改编)
 
 
 
九弟、阿琴:
      这里的固定电话形同虚设。手机漫游接电话就贵了,所以,听说了你们那边的情况后,我就不说了。
      现在是凌晨三点四十一,三哥给你们写点什么。
      本来要是写也该在天明之后,但夜半迷糊里听到两个渐渐清晰起来的节奏声,知了一是我的心跳,一是钟走。我的心每跳三下,钟就响嗒嗒,感觉不很舒服。
      9月16出门,是体检之后的,给你们的前信《我的健康问题》写清楚了。遵医嘱服药、严格控制饮食,户外活动也是必修的功课,到今天,三十八天过去了,却毫无改善,体检后改药的功效似较此前的弗如。期间,凭《体检报告》,咨询过广州的内科专家,确诊是高脂血症。有了这样的认定,总比在福州时听不清看不懂的好许多。近日,又将《体检报告》,咨询深圳的权威专家,所判如是。只是,我期待得到比福建那边更好的处方。
      外貌看,我健康过剩。
      体力和精神方面,睁眼都在十四个钟头以上,其中,每天走二三个小时,周六日两天甚至走走停停五六个小时。日思夜想大脑的反应还算敏捷。
      在广州,我俯身逗乐街边婴幼儿,有二三次那大人有让他们“叫‘叔叔’”的。即使是此地的民俗,我想也足以笑染你们的。
      我自己多少懂得健康的所指,所以,我和你们一样,都是有心理不适的,甚至大过生理的问题。例如,我从06年8月上旬突然患得的长达半年的心悸,而后衍变成每分钟90下甚至105下心跳,过去是75下。服药已经不少,不间断,却固定似地成了不该的节奏。
      也正是这个节奏,一次次地打碎我的黑夜,所见到的是时间、时钟、时空的裂纹。
      用心理疗法所说的“注意力转移”,我写文字,一日不间,随时不断。可是,终究要躺下休息的。
      休息得了吗?
      休息时,会听到自己的心跳,会听见钟走,会听到它们的交响。
      我本以为电子钟是不会发出声响的,但是,我后来知道了,它虽然不像机械钟的“滴答”,但是它是会“嗒嗒”的。即使有无声的钟,我会听不到它的一点点的一息息的步履?
      我坚决不用任何安眠安定药的,精神方面的药物用了就有依赖。
      我已经够依赖“不能停”的降血压和防治糖尿病的药物了。
      那就这样吧,就让我夜半来听钟声吧。
      “夜半钟声到客船”是姑苏城人的享受,是寒山寺拾得的拾得,虽然是季又“月落乌啼霜满天”了,那“江枫渔火对愁眠”者已成千古,而我独醒。
      想谁? “谁”是一个人,“谁”是一家子的人,“谁”是一群人——“谁”是很具体的,又都是不一定的。九弟、阿琴,我想你们能知道,也能理解吧。
      不知怎么办,自从汶川灾难以后,我精神过敏得时常发抖,稍事就担心。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天、地、天地苍生,担心天安门的金顶,担心纽约港的自由女神,担心富士山的火口,担心孩子的一声“爸,我累”后面的后面的后面的什么。
      就因为这一声和接下去的“以后再说吧”,孩子的“以后”成了我现在的开始。
      我极力排遣和宣泄,将这些的不该和不必,随风而去,在每日午后的行走中。行走的路径多是重复了又重复的,我不是鸽子,几乎缺失方位识别的功能,迷路过,再也不敢在大都市里一意孤行。
      不过,过后反而觉得迷路的那一段时间,寻路的应该替代了那些不该,只有“向前走就到了”、“向后走就到了”、“向上走就到了”、“向下走就到了”、“向左走就到了”和“向右走就到了”的激励,那是何等的舒坦!
      我当然不至于为了如此的舒坦,而故意去迷路。回归的来之不易,常常是去之太顺。人生的许多事许多情,不正是这样?例如,男人成为父亲。
      因此,我承担我的孩子们的责任,继而是义务,再就是关心。
      责任是执行者必须的,看见了的必须去做,做了,做成了,做好了,即得安慰。
      义务是履行者应该的,能够做的都去做,尽力而为,也好宽慰。
      孩子成人了,成人很多年了,成人之父母了,对于他们的关心,唉,哪怕就在身边,也还睡前叮嘱一句再三“天凉了,盖好被子,别感冒了。” 何况山水一隔千万里,坡陡、弯大、路窄、波涌、浪急、洋深不见底!
      上星期天,在珠江滨,看人放风筝。风筝飞起之始,放风筝的只管把握手里的线卷,或收或放,那飘飘的一纸,如是其子其女,嘴里偶有言语什么,像是为之的叮嘱,风筝飞得越高越远,他一脸不但无有喜色,反而地忧郁深深。我觉得,沉稳的男人,知情的父亲,就是这样的。
      我在外,你们不用记挂。思想回去,和小三商量好了的。
      回去后,先在福州家几天,然后去南平南山大凤龙湾折竹走走,再住到平儿那边,直到冬至之前。
      一直想去汶川,联系了人,说是我想去的那些地方许多还不让外人进。再说。
      写这些压抑的话,无非也是排遣。一如果排遣去黎明前的最黑,东方泛出了鱼肚白。
      用到“鱼肚白”这个词,忽然我想起,那年阿琴在我家吃鱼,被鱼刺卡了喉,我的父亲用他的老方法,把碗温开水,掺了好些醋,手指头在水面写了个“猫”字,让阿琴灌下,果然无事的事。
      父亲当年不过七十二,阿琴才过门不久。
      阿琴,你是女人,随了我九弟,你少言寡语了许多、许多年。真的好难为你。
      我有时言语都多,有时可以一星期闭关自口。
      跟你们写了这些,钟还在走,心还在跳,只是我全然听不见。
      祝康健、顺心。
                                         三哥
                                    2008-10-24 05:36  广州   乘仲第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