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田插秧(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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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花开莫无奈

   发布日期:2008年08月14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九弟、阿琴:
      电话里听不得你们哭泣相继,我放了。《我的情书》和《遥寄》是你们的心情,也是我的心情。除此,我写不出其它。
      下面,我把中午刚想说,被你们那么一来就打断的话,写给你们。
      不关孩子的事。
      关于我昨天去胪夏阿明家做半段的所听。
      和阿景坐一桌。
      阿景你们有三年没见了吧,他今年春节里和阿明一起来我这边的,说他们对堪舆大感兴趣的事。不知你们是否对《挖祖坟找龙穴杂事风水》那篇还有印象,就是那时人来的,再就是来电话,问的都是他们事业上的事,没谈情。
      所以,昨晚阿明请酒,百把人,忙他的去了,我就有了和阿景谈些情事的时间。
      阿景总共说了几家,非死,即疯,再就是败。
      九弟还记得我们外祖母郭宅东边那老厝有几户人家吧?阿琴不知道,可以去看07年1月27的散笔《太阳在东边落下升起》。
      前落我们叫“依妗”的,生育了大小的四男二女,死得现在就剩“病干弟”了。“病干弟”和九弟一样大,他上面的哥哥“阿弟囝”和我差不多年纪,也死了,死几年了,没过五十九。真可惜啊,那么辛勤的人家。没日没夜地破竹,片蔑,编篓,真正是先前几十年积劳成疾屈寿的。
      “阿弟囝”个子瘦、矮、小,“病干弟”是幺儿,五九六一最困难没吃的时候,他吃芭蕉叶挺了过来,后来反而长得五大三粗的。
      可钦、可银比我们大好些岁,我们没和他们玩过。我约莫记得他们兄弟常常和大厅房他们的姑和姑表妹吵架。
      那时我小,不懂得为什么吵,但是,我就觉得“依妗”一家人是厚道的。都是他们的姑家,也就是我们叫“姨姨”的不好。
      阿景顺着说,“姨姨”一家四女二男,也只剩最小的儿子了,早年在部队当兵,后来在地方政府,贪污,判了三年,现在自己搞什么做鞋的设备业务,一塌糊涂。这小子在我们同厝几个里最小,后来长得最高最壮。79年我晚上在办公室辅导高考语文时,他才当兵回来,听了二堂课。今年,也有五十出头。
      他哥他姐都死了。
      他姐四个,九弟应该很有印象的,就是都年过二十四五还没人来提亲的,十里八乡都知道“姨姨”是做“神嬷”的,谁愿意。那时代,女孩十四五岁找婆家是在理,十八出嫁是载书的,过二十就被人议论了,哪还搁到二十四五。
      这家姓郑。
      再下来,阿景又说,后落的春生也死在五十九那一岁。春生的父亲我也叫“舅”。春生有一个哥两个姐,他的母亲极是少言寡语的。
      春生很高,很白,性格文弱到连说话也没底气的。
      春生和我同年,属鸡,比我大不了个把月。所以,我总记得有这么一个等大的隔壁。
      阿景这么一人一死地说,我一听一叹地回忆,头脑里出现影像,很清晰,就跟一切都还在五六十年前的那样。
      阿景还说了真正是我们亲戚的三家。
      他的堂弟,我的堂表弟阿奇。阿奇五十出头,老婆没受任何刺激好端端地突然一觉醒来胡言乱语,砸碗摔盆。送医院,结论是精神分裂症。关在精神病院半年,出来了,在家,吃药吃得人都变了形。本来就下岗的,连个医保也没有。
      好在阿奇他们有个独子,也大了,该成亲的,却因为家里有这么一病人,又怕有遗传,所以犯难得很。
      阿奇是何等内向的人,宗族的观念特别重,所以现在唯一在世的堂兄弟也是逢事必走的。
      阿景的小姑表弟,我和九弟的小姨表弟,一个叫坚,一个叫强,两个都在南平。祖辈的精神基因到他俩变异得好赌。兄弟外赌,妯娌内赌,赌到连住房也蚀本了,坚夫妻跑去了台湾,开足底按摩,现在不赌了,还余有三四十万。强夫妻也想跑。
      听阿景说,他们是一败涂地,死而后生的残渣余孽。
      最后说到阿萍,阿琴说过她是如花似玉的可以儿,阿景的亲姐姐,我的舅表妹,九弟的舅表姐。怎么了?丈夫阿光跟个不三不四的泰宁的女的混,闹着要离婚,阿萍不同意,和儿子回来郭宅老厝住了四年。好了,阿光和那女的花完三十几万块钱,那女的走了,阿光又叫阿萍带儿子回去。两个人回去了,阿光没工作了,老本也没了,叫他们回去是要他们养他,天天骂儿子,吵着逼他把工资交出来。怎么样?儿子也疯了,也住精神病院三个月。
      现在这一家三口人吃穿用和药,都是阿萍一个人的退休金。那儿子1981年的,老大不小了,将来怎么办还慢点说,当前找得到找不到一份工作还是大问题。
      阿景嫌他姐太善太软。我说阿光闹离婚为什么不离,好了,现在他回心转意了,为什么,为了你的钱,结果怎么样,儿子被逼疯了,甘愿了?阿萍这呀,一个字——贱!
      阿景苦笑。
      我忽然觉得阿景的这个苦笑很熟,曾经什么时候我见过。
      搜寻了一夜,今早,我才记起,是我们外祖母过的时候,有一天,九弟阿琴你们还记得吗——我们几个都站在郭宅那老厝门墙边等出殡,阿景见他祖母没了,自己就近摘了一朵身旁的栀子花,走到遗像前,插在香炉里。回头到我们这群人里,我说他“你不做文也懂得斯文哦。”他当时也是这样的,苦笑。
      我两三年前,去过郭宅,那老厝门墙边的栀子树好高好大了。我留意过,没开花,叶子绿绿的。
      什么时候你们回来,我们叫来阿景阿萍阿奇一起去,虽然家家都有这样那样的无奈,但我们毕竟还活着.是吧?
      安好。
                                                          三哥
                                                             2008-08-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