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先前三年间陆陆续续下载了四千多部电影之后，最近再用了两个多月，希望通过“扫街”的方式，在网上补遗下载历届奥斯卡所有的提名和获奖作品，到今天，这事做到末一片名了，还仍然缺有233部。原因有二：一是年代久远，网站亦无资源；二是版权方不免费提供，而我想付费，又不知在何处有下载的。

若非完美主义的个癖所驱使，我甚至可以为已经拥有的4734部故事片、104部纪录片、158部动画片、181部科教片、5部舞台片自得。然而，就像2009年冬独自登泰山，到达玉皇顶峰了，却不能再往对面行进——据说“那里保留了一套那一年江某夫妇的住房”。

我的完美主义则再次发觉，荀子只强调了人的主动性，论说人的必要之举，却罔顾遗漏未言山体的险阻、人为的不许、溪流的玄恶、蛤蟆的霸占，以至麒麟的寸步难行，驽马的缰绳被勒。

但我仍然认为两句话很正确：“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和“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

许多连出发都说“天还早着”的兔人，许多每每把不是推给外界“都怪他们”的朽木，是远不及一只乌龟的。

那只乌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的少儿出版社《非洲民间故事》里。

它到处收集知识，把看到的事物逐一记在片片树叶面上。树叶一片片地被它扔进背篓。它背着背篓爬呀爬，学呀学，记呀记，大大的背篓就快满的时候，乌龟一不小心从山上滚了下来，背篓里的知识从此散落在这个世界……

年少时不知性情，道听途说，光瞎闹，拿粉笔在墙壁上画乌龟，再在龟背上写同学对手的姓名。及老，再三了《龟虽寿》，再想想这只乌龟，来自人类共一原始母亲的非洲，它虽压根儿看不懂古汉语《劝学》篇，但积跬步以龟步；它未必行千里，但临过深溪；就连西汉《礼记·礼运第九》都列之曰“麟、凤、龟、龙，谓之四灵”，与麒麟与龙同等，从而晓得小朋友对手的十足神奇，而自己的大不如。

凡在思考学习之事、之行、之举、之挫败时，我老喜欢以这只乌龟标榜。

2018年1月《春秋农事》刊头音画背景画面上，有我的足迹，那时比现在年轻九岁，穿了登山鞋在结冰的雪地里还打滑，不得不学上山的挑夫，捡来沦落在地边旮旯的祈愿红带，缠起鞋面鞋底，增加摩擦力，另外还买一根手杖。那是怎样的跬步？那是怎样的打滑？真怕一不小心，我写记的都滚落下山……

2018-0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