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行踪(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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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寨一瞥·月照归途

   发布日期:2014年11月26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从“去往乌焦”起,《苗寨一瞥》一连日志了“秋收过节”、“牛过生日”、“苗布染色”、“生活资源”、“那些孩子”、“现场办公”,要说的虽然自知不全说,而能写的确实写的差不多了。

还有几处,写是写了,但不妨把些现象再落实一些文句。因为,前天查看了网络资料,才获悉的,似可取之拿来佐证我所写的,即此再理一理。

对于亲友人客在看了我写的,其中有几点不解的,譬如“说好要住在苗家的,怎么当天就回来了?不像是您之前的风格”,譬如“您对那里总的感觉怎么样?”似乎我自己至少也得给自己有个说法,也还应该有总的感觉才是啊等等,所以也一并今篇写了,好作个结。

我在“去往乌焦”篇,写了因为我高中兄弟张,他夫妻在过那里的县城三十几年,后来已回到老家武汉的他们一家,仍有关系在那里,所以他的儿子晖帮我牵线搭桥,找了其自幼到大的同学哥儿、在县城公务的东。

东,2 日那天专为我的这趟行旅,开车来回七个多钟,耗了一天。

东,对于此行而言,实在是位再合我意不过的好向导——

因为成长的环境和工作的关系,尤其今年里多来来往往乌焦,对当地苗寨的了解,已经了然;何况还因为他自己是侗族的,这样,就予我同日而语两个民族的讯息;这是第一个他的好。

他的第二好在于——我有问,他必答,其它时间只带路,话不多。这就提供给了我自由观察、自在体会和自我思考的时间和空间。

他的第三好是——为我着想。从午餐的用碗和找饭来,到问我“晚上怎么安排……要不就到村委会那里去,叫人收拾一下?”

东还有一好,那就是——尊重我的意志,既没有向我提出任何问题,也不以特别的盛情勉强于我。这当然是因为他信得过晖一家人,所以他就信得过我。我是在他说:“对您来的目的,他没有说的很清楚”,才晓得自己在东的身边,是一个可信的人。

直到再度为我开车,返回县城,乃至次日我从他爱人预先为我安排的宾馆离开,前去市里,转火车再走,我想,东都未必明白我为什么要去“原生态”、“可接纳食宿三四天的原住民户”的。因为我在那里始终没说个明白。

就让我在他的内心“也许就是来旅行的”,“也不光是旅行”吧

因为东和乌焦的关系,乌焦的村主任才会因为我的去,而放下他在县城的所事。

感谢乌焦的村主任,因为他给予我的接待,才使我顺顺当当地兜转了寨子、参与到民风淳朴的“十月节”午餐盛宴、去过牛户、见过党支书。所以,我想看的全看了,我想知道的亲见得到。

东开车载我返回时,村主任与去时一样,也一起同行的,还解答了些我想知道的。

我们的车发动在暮色已经很浓、寒气包围山村的傍晚,6 56 分。尽管上午的来路一点也不见改变,仍然泥泞、坑洼、积水、滑坡,但能在 9 39 到达目的地,远比上山时的四个小时,快了差不多一个半钟。要是再把在一家路边河鲜店,东请吃大活鲢鱼的时间再扣除掉,那就快了一半的时间呢!





那天的日子,是农历闰九月的初十。

新月在秋夜的上空,使劲地往圆里长,形象恰似我的此行

要不是九月份重来三十个日子,那这一天也就应该到了农历的十月初十。

或许,这正是乌焦苗家人过“十月节”的计日?

村主任曾在带路时,指说过山岭上的一座木屋,说:“两千年那年哦,我们整个寨子全部被火烧掉,烧光了,廊桥也烧了,就剩这一家没有烧到。所以,这一家的房子,是我们这里最老的咯!”

东问:“这房子有多少年了?”

“有一百多年吧!”

我同样生疑,东先出口:“有一百多年吗?”

主任说:“有的。”

我在体会哪本书上写的:“对于一个没有文字的民族,历史是通过口耳相传的”这句话。

关于那场把整个寨子全部烧光的大火,村主任没再多说。

“那这些房子”东的意思显然是指眼前的整个寨子里的大大小小:“全都才盖十来年吗?”

“是啊!也就十年多吧!”

我跟东一样,看到的房屋,无论木的部分还是屋顶的遮盖物,不是霉灰,就是发黑。

还是东说:“好像很久,不止十几年的样子。”

主任解释是:“我们这里山上的雾大。”

我以为,那座逃过大劫的房屋,不光庆幸自己存在的历史性意义,还可以因为比较起后来的,自己显得格外年青而自豪。

我还记得问过关于“乌焦”苗语什么意思的问话,和村主任没能用汉话说出内心的知晓,却说“可能是从侗族来的”答话。

由于一个问题的提出,导致两个问题的不解,使得我发有兴趣要追寻可能的答案。

2011年读过的《苗族服饰文化》一书,其所说的:苗衣左右衽在胸前重叠的那一部分,苗人语之“乌摆”,我在写“苗布染色”篇中,作出关于“乌焦”的自己推断。

现将在网上我查到的史料,“乌焦”先祖的和“乌焦”地名苗语意思的,有据可凭者摘要于此:

方志记载:此寨“海拔920”,“为剑河、台江两县交界”,“有史以来是剑河与台江的主要通道”。

这一要点,作为我推断所说的:“‘乌焦’,当指的是苗衣之左右衽在胸前的交界,借以形象此地,或许恰在两边山岭间”正是符合其地理位置和地形的。顺此,对于我所感想到的:“若合乎事实,那么,用‘乌交’二汉字,不但更直切于之前我言之的‘乌焦’,更大大超越现实令其被上的汉字名称”也是很有力度的支持。

大清国乾隆时期《清江志》记载:此寨苗族属“九黎”和“东夷氏族集团”的后裔,先祖由长江流域之江淮起始,陆续往西、西南迁徙,先抵洞庭,再到黔东南之古州,即后称“榕江”的地域,及至丹江(后称“雷山”)、台江、古州三县交界之昂英村、昂宿村,继续迁徙到久脸村、奉党村;像是为了喘气,像是为了保全族群的人数,“传七代”之后,才再分迁到巫溜、巫里、党开、摆伟、夭那……,此地是其中最终落户地之一。

知《贵州通志》刻本版在康熙三十六年,即公元历的1697年,而《清江志》仿《贵州通志》,以纲统目分卷例,是以我推算《清江志》最早编撰当在公元一千七百年之后,于是可知此寨的苗人聚居迄或在三百一十四年到三百五十年间。

村主任所说的“是从侗族来的”,语义若指祖先,以此志则可否定之;若指更早于苗人,此地曾经有过侗族人家居住,那就有可能,那就值得再找证据,方可裁定是否。

说“有可能”,我当前的依据是:此寨独自传承的“木鼓舞”中,含义其民族迁徙的十一个“程序”舞步的最后一步,是“先民们欢迎部分先民定居”。这句出自现今文化工作者笔下之言,若若“先民”同属苗族,似乎不应当前后出现两个“先民”;若前一个“先民”是侗族的,那么侗族的欢迎苗族的,为什么又不明说?若真是侗族的欢迎苗族的定居,侗族人家的以后呢?

乌焦村并不像含糊其辞的“全都一个姓”,在现今的 138 户里,有两户人家是姓刘的。

为什么不同姓,与侗、苗有关系吗,我只能遐想。或者再找时机,专为“木鼓舞”程序的确切含义去采风。

但是,届时,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呢?

可能有一个人,不管他是不是能说清这久远的历史,但他一定会说,而且很能说。

这个人就是我在“秋收过节”篇里写到的,在我们刚进寨子,看人们鼓捣猪肉煮锅的当儿,“有个人从什么地方来在我们的侧后,用普通话说”,告诉我们“昨天来了徒步的旅行队”,“在我们这里住了夜,给了我们三千块钱”的那个人。

当时,我“因为主任没表态,别人谁也没应和,直觉上,我判断,这人什么职务都不是,属于乐于打交道的热情人”。

前天,看过网上关于“木鼓舞”表演的报道、介绍,现在我的感觉进了一步:这个人是歌舞表演的组织者,负责接待外地游客的;也可能是领舞。

一直到离开乌焦,耳闻之“木鼓舞”,在我顾名思义的想象里,它本身是根实木,鼓型,由专事击之者或舞蹈者,以木棒如敲鼓那样,分轻重缓急打击它的不同部位,使之发出不同的声响,以资歌舞。

我在电视记录片里,看过非洲的和一些偏远地区的土著人,有过这样的“鼓”。

前天,我看过当地县文化教育者关于它的描述。

因而,以我的比较,实际上它与一般汉族鼓的制作,用料和做工都差不多:两头蒙牛皮,用竹钉、金属钉绷紧加固,区别仅在于:一般汉族鼓用的是多块长条的片状木料拼接,然后加固,喷涂油漆使之美观,而乌焦的则是凿一截粗楠木,使之中空。

如此而已的“木鼓舞”,就鼓制来看,普通的很,并非少有。要说乌焦的稀罕,以至珍贵,重视的关切点面和整体,则应当在于“木鼓舞”的十一个“程序”舞步过程,配合自制芦笙的载吹载舞,倘若仍未经当今改编制作,仍然按照祖先遗传的程式,那么,它所表现的乌焦这里苗人的、漫长的、艰难的、从不安定到定居的,整个迁徙历史!

这是何等的壮观!会有怎样的悲情!将有怎样的催人泪下啊!尽管,舞步一次次、一场场被自己人带走,被过客和游人记忆和忘记……

乌焦本地的民生经济资源,全靠农业。

农业的经济资源,全靠种植水稻。

水稻只种一季,也只能种一季。

因为气候。

除水稻,玉米是自给补充的口粮,青菜只能接济自家。

别无其它农作物。

去到的乌焦,我文字日志的表现,更像是他们收割过的水田。

以今此817894个字和261张照片,感谢东、感谢村主任、感谢晖,同时向所有关注此行的亲友,做我之“目的”的交代。

感谢东的爱人,即便我临时的更变,她还是提前为我预定了特别价廉房美的宾馆,使我回到县城宾至如归,即可安顿。

那天一早,当我第一遭环顾那县城,东的车还在为开向乌焦而起步的阶段,我打了电话给张:“我想知道,当年你从四川大学数学系分配到这里,刚到的那一刻,你的心里感受是什么样的?”

“那天,下着毛毛雨。我记得很清楚,自己的心情也很那个……那时候,还没有公路。我们集中坐一条船去的,……原先我们去的老县城,后来建水库淹了,码头就在现在的……,从成都分配到那里的,我们那一批有十几个人,我是数学系的,江也是,还有川大别的系的,另外四川美院的,再就是哪个学院的……天是阴的,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一个个都没有说话,也不晓得还有什么话可说……我嘛?那时候,你晓得——弟弟妹妹多,家里很困难,也不好怎么样多想,只想快一点有个工作,快点拿到工资,好给家里头寄……是啊!一呆就是三十几年,后来调到上来,情况有了很大的改变……晖晖和他姐姐后来情况好些,自己考上大学,离开了那里;大学毕业以后,他们的工作在武汉了,我们也退休了,就回来了唦!”

我不好用古代的“戍边屯关”的兵士和移民,来比喻我们经历过的时代,那数以数千万计的有“知识”的“分子”和“青年”。我自己也在其中,被下放在极是贫困的山乡。

因为今次去到乌焦,所见甚至还不如我当年的所在,所以,我知道自己的经历无论环境周遭之“好”和时间之“短”,都远“胜”过他们。

因此,感谢我的同窗老弟张和他的老伴江,三十多年在那里默默奉献青年、中年、壮年,及老才归,教了那么多的孩子,使那些青少年在成长中有知识、有文化,为他们人生的与国、与家,在自建和奋斗时,铺了基石。

无论是“嗨”的一声高调感叹,还是“唉”的一气低声自哀,好在,岁月毕竟在走,路还在向前延伸……

被我记写成“乌焦”的苗寨,当然,再过三四十年,一定也会变好起来。

我由衷地祝愿那里的人们,大伙一起修好一辆自行车,在中国梦里顺顺利利地骑去……

我之所以决定不在那里住夜,是因为我看到他们的现在,不想再投身进去,免得我不写不是,写的一定会是不是。


2014-1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