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敬之的《西去列车的窗口》，内容我已记不得了，好象他是从北京去新疆阿克苏的，应该跟生产建设兵团什么的有关系。那时，我还在校，读高三年级的上学期。见《诗刊》上发表的这首，就气壮如牛地有两餐的退伙费买下，读之兴奋，被激起的青年血脉磅礴到心律不齐后，竟然能一一气呵成地背诵下来全首。
时过近五十年，我已经无数次地坐乘列车，一向不因为也坐在列车的窗口。而复而起兴它的任何一句。但是，就在今天，就在中午，就在我从拉萨往北京走的时候，一坐到车窗旁，立刻、自然、猛地、一下子，记起了它的开头——

            “在九曲黄河的上游， 
            在西去列车的窗口……

            呵，在这样的路上，这样的时候， 
            在这一节车厢，这一个窗口……”

      其实，无论从他去我来的方向，还是目的，当然更要自量的是他我名望地位不可同语，乃至他已故，我还活的不可同日等等而言，我都不应该说到他和它的。
      然而，真因为我情不自禁地想到它和他，这才反而觉得我当年致力的认真和感情的真实——在已经很少有老人提及到它，已经几乎不会有哪个青年会喜欢它的时候，我今天还假它的题目来标我的文字的题。这应该不是我要高攀，而是我对它始之有源，终于得就。
      就跟我此番前来西藏，现在要离去一样，出自空前，年己绝后，为一念而虔诚到要徒步二百公里的平生不曾，就年龄断言今生不可能也不会再有此程。
      45天后，我要走了。
      就跟我的决计要离开，一定要走的“一”一样，列车的车厢编号为“1”；却又跟我有情难舍一样，这车厢却行在整列最末一节。

   

  

      西藏有什么值得我难以挥手从兹去的？是车站的站台上，不远处停着的“特警”的车？是曾经走过，现在还是有信徒继续朝拜在前行的荒野？是奔腾不息的冰川雪水？当然不是。
      我舍不得空气。
      舍不得佛祖的思想哲学。
      因为我读过书，但我没有亲历，很不懂，所以，我东往西来，望尘不见莫及古代之玄奘而习于僧宝、门徒。又因为我看过，但我还他不知，还很不懂，所以，我辞西赴东，以追日夸父之心力，求学看太阳再升。

      西藏的河流，底处的已有解封，流水发出春天的笑声，山上的还有待来月。

      青海也如此，山无棱，江水为竭，好在有青海湖，还有的地方有无垠的草原。
      甘肃一带的祁连山，虽冰消雪无，却黄沙嚣张。嚣张到二十米的能见度都没。我不禁在QQ上告诉我的“群”：“甘肃，除了尘土还有什么！”所幸一到兰州，尘土减少成尘埃，而中国城市所有的其它它都有，车市、人口，塞车，黄水奔流……

     

      以为从此进入当代，岂知前去东方又是沟壑，又是土包子似的山堆子，连起来的，一脉相传的…… 
      夜晚，车行到哪里，窗外是黑的。我早早地睡去。

                 

                  2011-03-27 拉萨开往北京T28次列车
                           03-28 在北京站站前街江南宾馆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