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讨自己平生所写，包括中学时期的作文，历来很少采用华丽的辞藻，只会硬生生地直接说完了事，致使就连要捕捉某个别样的比喻，也并不生色。《春秋农事》起始于我年过六十，更无意敷彩，尤其写人物，更近乎白描。

按关联来想，我自幼就喜欢涂画的，对色相的辨识度颇有天赋，所以自然是喜欢西洋的水彩、油画，中国画的重彩，彩色电影、彩色摄影照片的，但不期然越有年纪，就越往黑白处看。自究其里，大凡与以下有关：

一、魔蝎座人的天性。

二、年少时尚有感觉好些文章词汇好美，但自己不会；偏在那样的时候，读到一篇文艺理论，其中有一点，大意是说：大作家都文词朴素无华。于是，我便直接将“不会”归到“朴素无华”。

三、受黑白摄影的影响。

四、受中国画“墨分五色”技法的启发。

五、参禅于犬。2015年养小田起，查资料，方才晓得犬类的视觉只有黑白两色，略微对蓝色有所认知。我忽然以为自己类似于犬：在相对单调的两色世相里，却有非凡的辨识能力和记忆能力，岂不更了不起！

提到西洋绘画，讲到黑白，就当然要说到素描。

今年以来，因为偶得微信公众“美术生”，每晚必看，竟然重拾旧日，再度喜欢上了素描。还把其中的许多下载，分别收藏到电脑的文件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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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素描的最早往事，现在来回顾，换个同年纪的人或许颇觉难堪，而我迄今也没觉得尬尴，反而认为顺应天成的。事实是这样的：我第一次在新华书店找绘画的书，只是看，没钱买，因为想报考美术专业少年班。既然听说“素描是画画的基础”，那就直接取下，立马翻起，入目的竟然是“不堪入目”的裸体！女人的！男人的！所幸旁边没人，于是，一秒钟惊喜，一秒钟心跳，一秒钟“哇！这样！”……那年我初二，十三岁，并不知道”情窦”为何物，更无所谓“春心”，可是喜欢看“那个地方”！于是，隔三岔五到书店去……一年以后报考落榜，“素描完全不行！”

到我结婚再到离婚，我都毅然决然从未看过女人裸体。或者“看过了”，“看多了”，“物极必反”了。

中年时，读美术理论，有一则影响到我，大意是：美术裸体作品的当前，它不会诱惑任何人的性欲和邪念，这是有别于淫秽和春宫画的第一辨。

最近这四个月来，好像天意要我更恰当于阅读素描名作，我的头发白了许多。

我开始去了解作者的手法，大家们是怎样以黑白来描述人、物的形体、表象、质地、气色、个性；环境的光暗对人、物有着怎样的影响；细微末节，末梢，甚至皮肤的毛孔，在逆光中连日常近距离都不曾看得到的脸轮廓最细的绒毛……

我考虑：我怎么样写。

2019-05-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