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上一回 http://www.cqns1946.com/contents/6/3238.html“多情多感多病多景楼”未了那句“依景出事了!”往下继续。
1月18日大约子夜,依景“脑溢血”!
倘若出血灶不是他这样在主干的部位,如果家人能在最初5分钟发现,如果有人能按之前学习过的急救法一边他施最简单的救,一边叫救护车,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医院,或许在死亡率极高之大事上,还有可能跟死神一博。
我赶到抢救室时,依景仍然重度昏迷。事实上,从他妻发现他口吐白沫那之前,他就一直就这样。
把医生们前前后后你一言我一语支离破碎告知,收集起来加以梳理,依景的情况是:
1、突发性脑内微血管破裂,脑部主干周围大约有五分之三到五分之四被出血浸染。
2、因为被发现的时间距离发病的当初太长——估计至少三个小时,所以在实际上,他在上救护车之前就已经不能自主呼吸。我们肉眼能够看到的他胸部的起伏,完全是呼吸机的机械运作。
3,患者的右瞳孔已经完全放大,左瞳孔送来抢救时,也已经放大一半了。
4、如果不是院长是邻居的弟弟,医院就不会在一开始劝告家属改送全省最大的医院无果之后还继续人道主义救助;如果不是他的女儿调动所有的人脉关系,通过申请邀请到最好的三家心血管专家会诊。
5、三家心血管专家会诊结论与此前是一致的:患者已经脑死亡,抢救已经不再有意义,顶多只是家属的意愿罢了,随着他的肌体各个器官的衰竭和坏死,内部体温呈现发烧的仪器指数,家属以为他仍然活着。
6、当然,假如家属要保持他躯体的存在,而且像活着睡觉的状态,那可以用器官移植的手术,这方面技术在当今已经不说问题,要“活”多久就可以多久。只是高昂的代价,第一是来自高昂的金钱,对于中等收入和积蓄的家庭多半是倾家荡产,第二是家人身心受到的压力和免疫力大大降低。
7、医生们从拍片看到:患者的胃里有大量没有来得及消化的米饭。由此推断,其大发作的时间段应该在0点到1点。促发这次发生的直接原因是:吃了干饭,没有喝水,饭后已经自己口说“头很晕”,就去睡觉;其体内血液集中到胃部去消化,大脑供血不足,缺氧,他开始喷发唾沫,因为住宅多房间,夫妻分房睡,直到次日7点多不见他正常时间出房吃饭,妻推门这才发现,急叫“120”。
我还听依景的妻、子说:婚后另住二公里外的儿子媳妇,接电话后直接赶往医院。
我接到他儿子电话已经是7点28分。
医院“第一时间”——8点多——开始各种仪器的检查;再“第一时间”——9点12分——作出初步诊断“怀疑是脑溢血”;至于“要知道到底脑溢血的程度和范围大小,要二十四小时以后,第二次做核磁共振检查了,才知道”。
我还能说什么?!
我们还能要求医生做什么?!
抢救?!
二十四小时后的确诊,究竟是患者的必要,还是医生对死亡结论的验证,作为医术经验的积累?!
在从此接连六天里,我听到依景妻一拨再一拨又一拨无数拨地,对亲戚们、老邻居们、徒弟们、送过“华佗再世”之类锦旗的人们、江湖帮的哥儿们、……会来的都到了的,复述着:“晚上,我炒了蛋饭给伊吃,有一大碗。两个孙在旁边说;‘爷爷!这么多你吃得完吗?’伊还说:‘分一点给你们吃,要不要?’两个孙说不要,伊就一个人全部吃光了。……伊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使手机做什么……后来,就说他头很晕……”
至于我,在此前的一星期,那些天,我曾电话里告诉他,我感冒了,咳嗽厉害,心脏和血压不正常,不小心被剪刀尖戳到食指,飙了好多血,奇怪,竟然所有的心血管都正常了。
依景说:“依达宾,汝感冒没问题了吧?”
我笑他:“哇塞!汝也舍得叫我‘依达宾’啊!说明我说汝‘老是没称呼,跟现时男女情人两公婆一样’!哈哈!还是起到作用的。要保持啊!”
他在电话的那端笑咯咯的:“会记得的!”
他对我言听计从。
隔天,有如此一番电话,问我感冒彻底好了没有。
有依景,我觉得世界对于我是有爱的。
但是,我还是把对现实的预测,告诉了他妻、子。并说,目前能够唤起依景作出反应的,唯有一双孙子女。
他们当即从家里接来两个小孩子,他们一起叫“爷爷!你快起来啊!”
叫到第三普遍时,爷爷依景的目油,也就是普通话说的“泪水”,缓缓地从眼角渗出,嘴唇微动,……
之后,又平息得只有周围仪器的连续报警声。
“汝各人都回去吧!让我单独陪依景一个晚上。”
尽管所有的人都不同意,但所有的人又都理解我,也无可奈何于我俩。
上篇我引用宋·苏轼《采桑子·润州多景楼与孙巨源相遇》“多情多感仍多病,多景楼中。”后面还有,没完的:“尊酒相逢。乐事回头一笑空。”
我想到的是,这里,现在,“空”包含了哪些!
金钱乎?就是这样的“男属羊,黄金堆屋梁”!
命运呢?就是这样的“男属羊闹堂堂”吗!
缘分吗?我曾经跟他约:“依景,汝小我九岁,我先走,后事汝送我。”
下一篇,标题还是带有“景”字的,写“景阳宫井剩堪悲肠断”。
2019-0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