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母亲们
| 发布日期:2018年01月02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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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目不识丁。
我的奶娘同样,是从没上过学堂的。
我的伯母,我婶,我姑,甚至伯母的大儿媳我的大堂嫂,等等,那年代,又都是乡下人的,做了母亲,也都不会在读书写字方面教自己的儿女。
晚辈们能上得起学,读得上书,完全靠的是父亲的劳苦,母亲的奉献。
我们曾经在油灯前,结结巴巴地读远方的来信。母亲,乃至父亲,近在我们的身旁静静地听着。他们的神情,会因为我们的念声而明朗,而蹙眉,也偶尔问一问什么意思,或者要求“把刚才的那几句,重念一遍”。
当年,他们未老,还在中年,我们还小,还少不更事,感受不到,也从未要去感受大人们的感受,只顾念完。
后来,他们故去,我们老来,油灯已无,光明却被光明替代的很了,更少会念及到不识一个字的人,他们的不便。
元旦里,我想到,这些位,以及所有不识字的母亲们,她们比我们读书识字的人少了文字识别和帮助提示的符号,她们只能仅凭心力把人事物的一切记在脑里,需要的时候再提取出来,进行组合,表达给这个世界……
在这方面,这些母亲们岂不比识字的母亲们更有能耐?
我的生母、前后两任妻子的母亲,她们都是城里人,在民国时期都受过初高级中学的良好教育。在与她们相处的日子里,的确,我能感受到。较以那些不是这般的母亲们来说,在对子女教育的手段方面,她们更乐见其成于顺其自然,而对重要事情的处理,则兼收并蓄着婉转或果决、客气或不客气甚至更有谋划和策略。
然而,两大类别的母亲们所事所情的结果,在我的心目中并无大的差别,甚而至于“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有。
这里面,究竟有没有“人之初性善”“性恶”的分野,有没有“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的规律,我没再往深处去想。没有一定量的数据,即使有几十个的个案实例,严谨的科学研究都只能有待百千量的后续。我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已无能为力。
我只是好想了解,或者是知晓:作为人,目不识丁的母亲们,识别能力和记忆能力,与受过文字文化系统教育者,若作比较,会怎样。
在我迄今的生活运用里,从切菜的刀法到割肉得先看肉的纹理;从系绳的左右前后以至各样的死结活结,从穿衣套裤颜色的搭配到晾晒的方法,从声色俱厉的“麻笋干”训打到无言的关爱,从于世的亲和到黑白的分明,我的母亲给我的潜移默化和鞭策入理都无所不在;我的奶娘的亲爱,永远是从社会最底层焕发出的最平等的和平之光;至于我伯母,我婶,我姑,我大堂嫂,还有生母、岳母,……那个时代,那个社会,那个天地,无论如何,都无一不是母爱永存。
2018-0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