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的梅期行,走完前三站的南京、苏州、杭州,到即将去第四站时,我竟然有那么一两个钟头找不到想去的、可以去的地方。脑子里甚至有了“结束此行”的想法。不是我不明确此行目的在于“走动走动,整天一直坐着不好”,也不是不晓得这时仅六天将尽,距预期天数的十到十二几乎一半。纠结的结束看似“别了天堂”,起因却在:这次行旅还在筹划之初,就不顺——想去吴哥窟的改了,相约的变我独自。那时我心里就嘀咕“恐怕这趟不怎么的”。
我是一个既信“人有命”,又在大多数时候抗“命”,违“命”从事的人。何况,前三站也并不是一无所获。就像那杭州,即使“别了”,也还是有始有终的“天堂”吧!我说不再去,那只是我个人的意思,对“天堂”毫发无损。
摆在面前的问题是“去哪里”。姑且当作 2017 的梅期行,到过“天堂”之后我又回到人间,要回到福州的家,铁路沿线临近的、我还不曾去过的人文古村嘛,浙江境有乐清、温州,福建境有宁德。网络查找到的约莫十五六个,最后选中的:乐清市的黄檀硐村。
动车行驶了二小时四十五分钟后到达乐清站,时才 10 点 41 分。
出站,搭 1 路公交车。
问司机去到黄檀硐该在哪里下车。
得知“在西门桥头下,然后转农运班车”。
坐了下来。
车上乘客就一位老妇,再就我。
老妇见我拖个行李箱,背个包,便笑着用极具难懂,但特别真心关怀的语气问起话来:“你去黄檀硐做什么啦?”
我当然客客气气地回话:“去玩。”
“那是个很穷的地方啊!以前没几个人要去的啦!前几年,下大雨,发大水,都被冲得厉害啦!有什么好玩的嘛!”
我笑笑。心里闪过:“现在城里人不正是穿破的,吃粗的,找穷的?要不,怎么说‘穷开心’呢!”
老妇又补充道:“那里面的山上有瀑布,还是很好看的咯!”
刚几分钟,我就该下车了。向老妇和司机都说了谢谢。
西门桥头并无农运班车的站牌。问附近停车的司机,他说:“过去一天有两班的,现在不一定都开。没有客人要上去。”
“我要去黄檀硐,那怎么办?很远吗?”
“远倒不远,不到二十公里,都是山路,不好走。”
这时候,我的个性亢奋了:“你的车载客吗?”
“载的!你可以自己包车,八十块钱;也可以等人,几个人分摊。”
这是一辆崭新的白色小面包。透过原本就是打开的车门,看得到里面一尘不染。
我不得不问:“黄檀硐那上面有住宿的地方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
“那走吧!八十,说定了啊!”
出城关处,有方向牌显示“黄檀硐 18 公里”。
我电话林家阿姨,说正在她的老家乐清,去的具体地点是黄檀硐。
真得服了八十九高龄的年轻老人,听我这么一说,就自豪:“像这样的古村落,在我们乐清多的很”;就振奋:“我们那里的人都很热情的”;就甜美:“黄檀硐,我们从前去过的,很好玩,有山有水,很安静,很合适你的”。
所以啊,人不在年纪,而在于心思;心思清晰,话则明白。至于所在、距离、情况、机缘,再怎么的,都投合。
有老人家空着挑担招呼车。
司机问我可不可以停。
我说:“当然,是顺路的就带上吧,别收老人家的钱。”
老人家不会普通话。司机代为翻译。他说,是去卖黄瓜,黄瓜卖完了。
我说,要是还剩一根,那就当车费。这话司机没翻。
过了好些个盘山弯道,老人家在一个路口下,颤颤抖抖递了张 5 元的纸币给司机。
司机收了。
我刚想说什么,却改成干咳了一声。
车继续前程。
跟司机聊,我问他答式的,黄檀硐。
从而有了以下的关于——
黄檀硐只有三户人家是外地人,其他的全都一个姓,卢。
他就是外地人,姓黄。老婆黄檀硐的。现在在县城买了房,不住在山上了。
黄檀硐是政府发放补助款,动员往外搬迁的村。住户差不多都搬进城了,就剩下一些老人家。
黄檀硐以前的生计靠竹木水稻。经济不行。
有过开发旅游的,现在也不怎么样搞了。
里面有农家乐,可以吃住。要住的好一点的,那就从停车场那里一直向田里面的路上走,那里有一家。
从刚才那个西门桥头到黄檀硐,要开四十五分钟差不多。
我有记录,这车开动是 11 点的 33 分,到目的地,已经是 13 点 13 分,期间足足走了九十分钟!
因为这车好、车开的好、司机人也可以,所以,隔天的 20 日下山,我预约他专程开车上山接我去火车站。他走了另一条下山的路,用时50分钟。
有种说法,叫“时来运转,天气配合”。再怎么说我的梅期行前三站不咋的,但天气真配合的好,夏有太阳却不热,不热到连出汗都难,而到黄檀硐,我最喜欢的清润迎面而至,微微细细的雨开始迷迷蒙蒙。我不禁吟哦:“好雨知时节,当来尽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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