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寒暄、羽裳说她的父母和自家的事情，以及她的工作。略。）
【羽裳】三叔的网站，我是天天有看的。阿辉的事情，那天我也去给他送行了。看那样子，我也就没过去和三叔说什么。明表叔和表婶好心痛的。
【剑达】阿辉送进去火化以后，阿辉的妈妈就再也没有见过阿辉的模样。昨天，我和阿聿去他们家看他们，她提出什么时候可以让她去看阿辉。她说，大过年的，怕影响邻居，连哭都不敢出声，今天十六了，年过了，想去阿辉那里大哭一哭。
      看她十八天过去，整个人脱了形骸的瘦，我说，阿聿开了车来，你肯吃饭我就陪你去。
      午饭她勉强吃了两口粥。
      陪同去的还有阿辉的小姨妈、大妹阿贞和女朋友。随后阿辉的爸爸也开车赶来。
      到殡仪馆，见了阿辉的骨灰罐，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儿啊，你那么高的一个人，怎么就剩这么一点啊！”
      然后就边哭边语，或自语，或问骨灰罐。让我感觉凄切的切切的是母亲的一切。
      她哭诉了约莫半个钟头，所语大致有三。一是怎么会突然走了。二是那天应该是妈妈死，而不该是你。三是你在这里很孤寂，跟妈妈回家。
      我没有去劝慰我这表弟媳，让她有一次大的宣泄，也是心理的治疗。
【羽裳】是的。他们好悲惨的。三叔是这方面专业的，你自己也应该能调整过来吧。我觉得今天来看你，你脸有些虚浮，不像过去那样结实。先前还有光泽的，一下子暗成这样。你也多保重自己。
【剑达】是的。工厂的事我现在不用去了。我表弟阿明就车的问题，准备通过法律的程序——也只能是通过法律，要我和他找的律师见面，商讨怎么进行的事，也好给阿辉的死亡讨个说法（略）。
【羽裳】看三叔的文章，知道你去了南平，是去调节心情的吗？
【剑达】是的。去了几天闽北四地，和孙辈的小孩在一起，家人聚会了，看望了亲戚，终于找到四十年前在农村时的房东，调节心情，还能见效。这几天还好，但还是写起文字来老出错，辞不达意，文不成章，还会常常把阿字辈的后生仔叫成阿辉。书桌面上、饭桌上、沙发上、椅子上、盥洗室里，书也乱七八糟的，没去收拾。
【羽裳】那是。我注意了，好像都是跟禅有关系的。
【剑达】是的。纯理论的、长篇的现在注意力完全没办法集中起来。文字的禅，虽然成书，但都是无关不系的单个故事。翻看可以，有意思的就想想，不觉得有什么的，合卷也不留连。
【羽裳】三叔有一篇还是两篇文章写了在广州买书的，里面写了买禅书的。
【剑达】是的。你稍等，我在网站上找给你看……那《余额不足》……2008年12月12日的……这里——
      “今天还是到购书中心，凑合着买了五册。
      买关于禅的理论书一册，是在我决计中的。因为这两天翻了《星云禅话》里面的几则，对禅的感觉忽然地跟以前的大相径庭，所以想通过理论学习，来了解禅的始末，即使以后谈不上参禅，也可以好有点读禅见解。
      《中国禅宗通史》同名不同作者的有好几种，我喜欢的是中国社会科学院宗教研究所两位研究员合著的那种，太贵了，平装本一册就49元。想想自己又不是专门研究禅宗的，不过是想知识点最基本而已，就爱不释手地释手了。
      胡适先生的《禅宗指要》32元，便宜些，终究太专业。也翻阅了十几分钟才依依不舍地舍了。
      其他许多人的，胡里花俏的书名，我嫌。
      选到末，拿了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出的《名家说禅》。胡适、冯友兰、范文澜、汤一介、李泽厚、钱穆、任继愈、宗白华、……光凭名字便知这册子的份量，足31篇，才18元。就算我不学禅，一篇不到五角的纸币换来大家学术文论风度以为观，亦足幸甚。
      上天已拿起过证严法师的三四种普度众生的书。但我当时觉得都是平常的故事，浅了，所以没买。今天选了买了她的《慈济心灯》。完全是因为我看了《星云禅话》里的几则，感觉她的小故事或许是更直白的“禅”。学之它们，目的是一样的，撬开我的蒙昧，启发我的慧根，为我所用，所以，就我的年纪和时间感来看，我更愿意看真实。何况在首因印象上我更崇敬同是台湾佛门灯火的清瘦的证严法师。
      佛在于宗教，佛学却归哲学。对人、人世、人的生死的认识是哲学永恒的命题。”
【羽裳】是，我有印象。三叔读了这么多本书，有什么心得？
【剑达】我觉得禅和《易》的爻辞，和《容斋随笔》，和《荒漠甘泉》，是同类型的启蒙、开智、见世的单则独篇故事或作者的日志。尤其是禅的故事文本。
【羽裳】呀，三叔你这见解很特别呢。很有必要听听。
【剑达】我过去没这样把它们联系在一起。因为禅的高深神秘而去参观过禅房，而特意访问过方丈，而看过想过若干则禅的故事，总觉得高深莫测，神秘兮兮的。捧《易》，是作为经书去观象数研读爻辞的。《容斋随笔》毛泽东喜欢读的，《荒漠甘泉》蒋介石喜欢读的，所以我也是读之而去揣测伟人何以一生最喜之的理由。
      应该说，确切地说，我单独读它们时，就只觉得他们是各各的故事。当然《易》的爻辞用于占卦卜算，是赋予了预言的寓言，不是《容斋随笔》和《荒漠甘泉》，故事就是故事。
      而禅，我原也以为参其一个故事之后得一个结果。这回，我认真地读《名家说禅》，逐一了解胡适、冯友兰、范文澜、汤一介、李泽厚、钱穆、任继愈、宗白华这些大家的短论讲稿后，我才知道禅是“参”其者支离破碎的觉悟。
      我说的支离破碎是故事的本身，觉其各各的本义，悟其各各的“我”义，也是支离破碎的觉悟。
      我所说的“支离破碎”，不仅是它们根本谈不上有系统，虽然《易》有六十四卦，有其体系，但就爻辞的本身寓言，又是符合我所说的支离破碎的意思。
【羽裳】那么，三叔对禅有什么见解呢？
【剑达】应该说，我是懂而不合乎佛教的所懂，也不像大家婉言的哲学遮掩。
【羽裳】三叔的意思？
【剑达】禅是说者出的谜语，参者所谓的悟性所得的个人的谜底就是其觉悟。它的谜底甚至连说者出谜语者自己也不知的，有的甚至可以滑稽到像脑筋急转弯那样另类。这就是我对支离破碎觉悟的归纳。
【羽裳】三叔这么说很有意思。
【剑达】你不妨读透《名家说禅》，那些大家已经揭示对什么是禅的修炼，但又掩盖起来的理论。
【羽裳】好的。一定。
【剑达】以后我们还可以来争论。
【羽裳】好。三叔把禅看得这样浅薄，那你觉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和尚参之，许多文化人喜之呢？
【剑达】春晚后魔术重新泛起魅力。许多人在揭魔术的变法。魔术师怎么说的？“魔术说穿了就没意思了”。他这话用在禅的形式手法的本质上，算不算贬低禅的意义，我不管，我这么说出来，就是要否定禅的高深和神秘。
【羽裳】我有感觉了。三叔不会认为禅没有意义吧？
【剑达】不！不，不不！我揭示的是为形式手法鼓吹神秘和高深的，而不是否定禅的故事给予的意义。
【羽裳】什么意义呢？
【剑达】和《易》，和《容斋随笔》，和《荒漠甘泉》一样，禅的故事对人的为人、的在世处事、的在事为人为世之启迪，给凡人、伟人、愚人、智者都不无意义。
      这些书，除《易》的文言有难度外，其它书里的故事是浅浅的。它们的浅显，应该是日理万机领袖最快的借用和镜鉴。
【羽裳】可以理解。
【剑达】阿辉出事后，看禅的故事，对于生老病死会得到新的感知，有的还催我觉醒，虽然是支离破碎的。
      （以下略。）

                    2009-0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