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院筛谷(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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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甘子受了谁的影响

   发布日期:2011年01月21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有的时候会请网事的人客出题,我来写。这样做,一方面,可以调整一下我日志的思想节律;另一方面,也令自己的文笔作个应试。
     最近的一次是1月6日,与人客高要求先生谈我写的短篇小说《一生只爱一个人》之后。他问我,是否知道有种叫牛甘草的植物。说那果实初食苦涩,嚼到正要吐去时,甜味却出了来。话意是就我写的打了比喻。
     经网查,才知道这果实就是余甘。并不是什么稀罕物。
     高先生接着问我,是不是能以“牛甘草”写一篇。
     我记得自己曾在《母亲的凉茶》里写过余甘。那是我们旧家灶头上一个小瓦罐里常年用盐水浸泡的,一旦我积了食,我的母亲就会拣出三五粒来,舀一二调羹盐水,兑些冷开水,搅和成一小碗“余甘露”,要我喝下的。
     口感蛮好的。
     而且,我想以余甘为题材写文的人,应该不在少数,所以回说:“要再写,就没什么可写的了。”
     说过这话,本来这题目也就作了罢,但回头一想,觉得既然请人客出题,人家真出了,自己却推去不作,从礼貌来说是不应当;就“应试”而言,则连纸都没铺一张。不对呢。
     于是,下定决心写。
     问题的难处是,写什么和怎么写。
     寓物寄情,牛甘子也好,余甘也罢,与青橄榄先苦先涩后甜后甘,都差不多。我是江南柴尽,即使点火,也没得着的。至于能回忆的,已经写过。那唯一可以做点文章的,就是拿这果实既叫“牛甘子”,又叫“余甘”来编个故事。
     我们把小“故事”,美其名曰“短篇小说”。
     如果不是着实有些内心感情非假以“短篇小说”不可隐藏什么;把几个我要记述的人物以“虚构“的面目表现,才能记得住其人,一向抱着“小说家无异于最善于说假话、最会捏造‘事实’的人”敌意之我,是不愿意选择这一体裁的。
     但是,写了几篇下来,就跟“假话重复一百遍就成了真”的一样,写出来的“短篇小说”,常常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泾渭,原是有模特儿的,或许还能强记得虚实。
     没有找到牛甘子、余甘的模特。
     但是,我刻意要在故事里有一个时间的大跨度。
     一篇二千来字的短文,即要人物有血肉心肝,情节能环节相扣,逻辑得演绎通顺,事件须合乎真实,这些我理论能说一大套,写起来就跟在高楼大厦的都市大街上,要找个小便处似的,这不是,那不能,非得憋到十二成难受了——呵呵!尿意竟然没了!
     牛甘子是个人——这一点肯定了。
     牛甘子是个男人——这一点也肯定了。
     牛甘子是个从小到大的男人——这一点是必要的。
     牛甘子是个农村人,他家有牛甘子灌木丛——这两点跟他的名字或者绰号有关。
     牛甘子得有爹有娘——要不怎么会有他?
     他爹和他娘,只能有一个活着——否则这么短的篇幅容不下。
     有了娘,就有了女人,女人的话多,事情也多。要我写人物怎么样说这话那话,表情、动作,实在不是我会的。那就让牛甘子的娘死于生产吧——为了回避人物的语言描写,我已经让好些篇里的好些人一上纸面就死了去。所以,这回得不让牛甘子的娘死,而且不但不死,还得有故事——那就得牛甘子他爹有毛病。
     牛甘子他爹有什么毛病?
     高先生不是以牛甘子来比喻我写的东西吗——那牛甘子的职业就应该跟笔杆子有关系。
     男人、笔杆子,还有什么?
     哈哈,牛甘子既然是男人,那自然是带把子的!
     好了,故事有了开头,一下子扯出牛甘子的爹、他爹的三个老婆、他爹三门亲事的家人、他爹所在村子的一大拨说闲言碎语的人,不下几十个……
     现在得把“我”放进去。
     “我”是一根穿了线的针,得把所以的人联系在一起,得将所有的事作为“我”亲历的表述出来。
     因为“我”不老在村子里,而且得久久不在村子里,这样,故事可以跳跃着写,解决起时间跨度的问题来,也就合情合理。
     “我”和牛甘子的爹得有关系,什么关系几乎就决定了我写到什么个程度。
     墨水就这么一滴一滴地积了十三天,到昨天早上,估计可以沾够一篇毛笔的了,一气呵成。
     午睡时,翻来覆去,觉得如果让已经三十七岁的,既没有任何成就,也还是单身汉的,却还生活在写作幻想里的牛甘子来做“我”企业的综合管理助理,最后我的故事又能表现什么呢?还有,牛甘子的妈为什么撩下他父子走了人,为什么牛甘子的笔名用“余甘”,其中有没有什么偶然的必然可以关联的?……
     在被窝里,修改稿的各个部分有了大概。
     起身后,洗了个热水澡,然后一步一步修了下来,直到午夜,成了现在上传的这样。
     要说这牛甘子都没个模特儿,完全在空气里比划,回过头来细想,也不尽然。
     譬如说,牛甘子以“ 余心田”署名的一书成名之后,他当了官,家搬进了城,“我”断定他从此再也不会有新作。这是有太多的实例的,“五四”时期因新文学作品成就后来站立在新中国文坛上的那一大批声名赫赫的文豪、小说家、诗人、剧作家,后来还有什么?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第二次解放”阶段的那几个诗人、小说家,后来又有什么?没有的是他们的好作品。有的是他们的一官半职与御用。
     譬如说,牛甘子离开乡土的同时,他家后院的牛甘子灌木丛枯死了。这有两个样榜。一是慈禧死的那年,御花园的玉兰树春天开了一回花的,到秋天又开了一回。玉兰开的是白花,宫中的人,包括太后本人都预感不吉利。我仿此而反之。又一是宋美龄去世的同期,浙江慈溪蒋介石故居里,两棵夫人当年亲手种下的桂花树一并都枯死了,以致后来找来大小约莫相似的重新植入。这是我参观过的。
     还有,这牛甘子一路沿着我的笔走,到底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或者他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他就是一个“人”。要说他一点事没有吧,他成了故事的主角;要说他的故事是什么事吧,全都算不得是什么事。这种“无主题”的、“纯自然主义”的手法,应该是来自号称“中国‘第七代’导演”、“中国地下导演”的两拨子电影学院刚毕业,好不容易才找到肯出几片钱给他们拍短片的青年人,他们拍的影片。象讲西藏拉萨一个居委会日常事务的《八廓街16号》,象讲西北农村一个19岁好打架、好飙摩托车、好玩枪的小伙子,怎么和同龄嫦娥好上、怎么结婚、怎么当爸,又为什么带着老婆和孩子离开他妈的《二冬》。它们就是这样“随心所欲”来“写实”的。我觉得自己在牛甘子的人生故事上,写的时候没注意到,其实它们的表现手法已经在我的潜意识里起了不小的影响。
     我还是得回避人物对话,在文笔必要的描写方面,找了两个办法来。借用电影手法的“旁白”,在话语的前面给出画面,“窗外”、“一碗水”、“喝”、“一小张红纸”、“起身”、“门口”,通过“我”的“穿了线的针”,把一个个的纽扣钉在衣服上。这是方法一。方法二就是让读者象在听人家打电话一样,虽然听不到另一方说什么,但完全能因为听到近旁人的所说,有自己“形成”他人完整的电话内容那样,故事里只写“我”问、牛甘子答的“我”的部分。
     “我”的那一大段“独白”,在写作手法上很是铤而走险。第一,我不会描写所以不得已,其次篇幅不允许我,所以我故意不写出牛甘子说了什么,这点,我是被逼的。用这一手法之前和过程中,脑子里很清楚,知道是受了三十二年前我读过的一本《拉丁美洲现代独幕剧选》的影响。其中有一出多米尼加共和国的一位剧作家写的戏,名叫《最后的瞬间》,全剧仅有一个叫“诺埃米”的妇人,分两场,总共大约要演出四十分钟,全是她的独白。
     牛甘子这个人物的故事留了个尾巴,算是对故事一开始提到的他妈撩下他走人和他的笔名姓余做了交代。这样我要写的也就写完了。
     我所写的是不是符合出题人所希望、所预想的,这是我很注重的。每一次接到命题,我都故意要别出心裁,别具一格将命题成为我的为所欲为,而不是去迎合“希望”和“预想”。因为就写作的目的而言,表达的是我,而不是出题目的人。就这点来说,牛甘子当然受影响最大的是我。
     昨天傍晚,我请高先生猜我的《牛甘片段》写什么。
     高先生回复的不少。
     我看后告诉他:“你能猜得着,算我没本事。”
     请网事人客出题我来写的目的,我是达到了。
     高先生是广西南宁人。
     南宁是牛甘子的主要产地之一。
     我把牛甘子的户籍安排在“社塘”,这村子是距离南宁市比较近。

     至于会说麻佬话的牛甘子,称呼起他爸来,却象西北农村人那样叫“大”,这是不是隐含着牛家是外来人,这我没去寻思。但,社塘靠南宁市近,这点,确实是为感谢高要求先生的。


                            2011-01-20
【备注】
     1、08-04-20 《母亲的凉茶》
http://www.cqns1946.com/news/qxby/2008/4/084201345I7G0I8CD50D95GA8IB3H.html
     3、《牛甘草纪实》初稿
     牛行强结婚离婚折腾了三进三出,前俩的娘家都传说“他男人咋连那本事儿都没呢”。第三的也走了,却在走的时候,撩下个一岁半的娃,这下村子里又有了另话。
     关于是不是自己的精气血脉,牛力行只跟我说:“随吧,有个带把儿的,总比水沟沟的强。你是他叔,给取个名吧!”
     窗外:“瞧你家后院里这果子结得这么多,就叫‘牛得实’吧!”
     一碗水:“那是啥子果实嘛!你又不是不识它的,油甘子,喂马都嫌苦,呸!涩着!还‘牛得实’呢!”
     喝:“油甘子,不是也叫牛甘子嘛,他妈不是甘家村的嘛,那就叫他‘牛甘子’好了。”
     一小张红纸:“我说,老三啦,你能不能正经点好不好!娃的名字多少也得有点文化不是?咋就这么样地顺口溜呢!”
     起身:“你自己取吧,我肚里的墨水都见底了。要不,叫他‘牛金贵’?叫他‘牛成富’?‘牛德裕’? ……我都写在这上头咯,你自个儿挑吧!”
     门口:“走啦?!……唉!又哭了……老三你这就走啦……就来,大就来……”
     
     人力资源部送来四份人事材料:“张总,这四位是我们筛选过两遍以后,觉得都是合您提出的年龄、性别、专业和资历条件的。您看,如果都还不合适,那我们再去想办法。”
     “哦,那请安排一下,上午十点,分别让他们到我的办公室面谈。”
     “明白。”
     10时15分,最后一位进来。
     “请坐……1973年生的,……那今年三十七了……是,我说的是实岁,……我要的是综合管理的助理,你的专业……,不合吧?……我觉得好象在哪里见过你,……下面,我问你三个问题,请你回答我,好吗?……你父亲的生日是哪一天?……很好,……你母亲的生日是哪一天?……不知道,不应该,……你太太的生日是哪一天?……哦,你还单身,……哦,谈过,……你是钦州浦北县小蒙屯的人?……你还会说麻佬话吗?……向你打听一个人,知道有个年纪比我大一点的,叫‘牛行强’的人吗?……你大?……那你怎么姓余?……哦,笔名,……那你身份证的姓名?……知道这名字是谁给你取的吗?……”
     “这四份材料,请你们分别退还给他们。选助理的事急不得。先搁一段时间,看看吧,或许不经意时,一个合适的人就冒了出来。”
     “张总,您和余甘谈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他也不行吗?”
     “哦,他爸是我堂哥,也就是说,他是我堂侄。再怎么合格,也不合适在我身边。”
     “那?”
     “有什么好‘那’的。我让一个老朋友的企业不作声地考核他,去做个助理。不会的,由我教他,就是了,……大三十几的人了,啥也没备……我跟他婶说了,他这星期天搬到我家住……”
     “张总您也真是的。”
     “做事业的人,不‘真’哪来的‘是’?”
     “你觉得甘子怎么样?……他大如果知我这么着,应该也不好说什么。……生儿育女的事,老二是耗尽了心力,培养个甘子出来。……这人跟他大一样,实诚,可是,你不觉得他有点生活在幻想里?……写作为生?……还不如市场上卖的牛甘子,一斤还有一百二的价!……这社会哪不是靠包装,……我把他写的给老围子看了,前几天,老围子说这人写的散文很清纯,不流俗,有意境,……能不能成个气候……他们再要仔细策划,再说吧,……他那房间,还缺啥,你给拾捣拾捣,毕竟老二就这根把子……”
     “大,给!……书名是三叔题的。”
     “你三叔的字写的好。”
      “你儿子的名,我取的不好吧?”
     “不好,我也不用了。”
     “用到这份上了。”
     “洛阳纸贵,名字贱。”
     “嘿,二哥,你啥时也懂这词了!”
     “甘家村教书的牛金贵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