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菜后的乐感
| 发布日期:2008年10月01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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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进了超市,物质的丰富会胁迫得自己顿感贫困,那百元的钞票压根儿就不是钱,所以,改着想就近去个菜市场买足五天的吃食,但又想到那闹哄哄的场面,真又不想迈步。
终究得去的。
早晨的广州,如此清新的空气,是我前所不知的。
诗铃邑的住宅小区里,道路一侧所有的小车沐浴着朝阳的辉煌。绿树下常见的老者一个也无,草坪上常见滑滑梯的孩子也一个的无,偶遇一二只小犬,在其间其上撒欢,顺着小犬的回头,才见得远处有那么一二应是其主的人儿。
菜市场很近,出小区的大门,拐个角三五十步的街前便是。
时已七点四十七分,怎么这沿的店门,仅一卖报的店家像是开启门,一摞一摞各种的报纸还未松捆,其他的门户紧闭?
我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儿。
不会呀——今天是10月1日国庆日啊!
没有标语,没有旗帜,没有人流,没有热气……怎么回事呢?
进到诺大一个菜市场,怎么大几十个的滩位还蒙的蒙着编织袋布,捆的捆着粗细绳子,干干净净,安安静静。
怎么回事?
找到一方围挂“鲜肉”的,也才有三个庖丁各解其猪。
这才发现在这列的那端还有一摊卖鱼的妇人。
还有就是那对过有一卖菜的男子。
全个菜市场就我一个顾客。
我每过一个摊位,摊主最多也就抬起眼皮来瞅我一眼,就又各行其事,大不如常规的那样打招呼做营生,一副副的神情似乎我是隐身人,他们根本就看不见。即使看见了的,也俨然不把一个“上帝”放在眼里。
是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是来买菜的。于是,我指着一大节筒骨问:“给多慢啦?”
“撒三慢。” 摊主很和气。
我不能再多说一句广东话了——因为除了过程说过的“多少钱啦”,再也不会说第二句了——所以,我点头。
那摊主拿起那节筒骨在案上迅速地剁成几乎大小一致的块块,熟得不能再熟地将个白色的塑料袋反面地兜起全部,放在电子秤上那么一着,押了公斤数的单价,红色的数码显示“23.37”,摊主说:“里撒三。”
我刚好有两张10元的和三张一元的:“怎么这市场这么冷清啊?”
知我是不会说白话的,那摊主笑着说“你是第一个嘛。还早——大家都还在睡觉啦。”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
两分钟不到的过程,让我不仅买到了想买的,还让我懂得了我的不懂。
原来这样,怪不得大白天诗铃邑道路上少有停着的那些小车是还没有醒来,那些门窗里的人儿们还在梦里,那些空气还是空气……
觉得自己真不是人——不是广州人——偷偷地在心里笑自己。
我站到“水产”牌下,那卖鱼的妇人正从一口硕大的圆塑料桶里打捞各色的活鱼,分而置之大中小到注满清水又不断输入氧气的方形圆塑料桶里。
见拧着购物袋的我来,妇人说了句我意思听得懂的“要什么?”
“要四条这鱼吧!”我直接说普通话。当然,我不能正确使用鱼的单量词说“要四尾这鱼吧。” 否则一定闹不该闹的文绉绉。
那妇人空手套活鱼,一下一条。一条条地放进塑料袋里,然后,稍微地把紧了口子,将个袋里的水滴得干净,电子秤显示的是“12.68”。那妇人说:“撒三慢。”
我掏出十三元五角递了过去,妇人将那五角的一张退了回来。
“这叫什么鱼呀?”在她帮助我杀鱼漂个清洁的那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我问她答,我才知道我买的鱼叫“黄骨鱼”。
“多姐。”我煞费苦心终于搜寻到我能说的第二句白话。
那妇人习惯而自然地感受了我的“多谢”,回应了句很地道的广式普通话“不——用。”
我转身又偷偷一笑自己终于会说第二句白话的生活用语。
在蔬菜摊,我买了两元钱的上海青,还随便买了一块钱的葱和五毛钱的鲜生姜。
当我走出菜市场时,菜市场里再没一个“上帝”,而大门口台阶前一辆辆的大小货车,才在卸货,准备成百上千上帝九十点种的到来。
空气不再是先前的新鲜,夹杂起许多流动的活味。
回来的路上,人三三两两地步履轻松的缓慢。
我缓慢地琢磨自己,为什么要买筒骨呢,为什么要买黄骨鱼呢,怎么样做出像是广东人做的广东菜呢,做出的广东菜会是什么色香味呢……
算了!新新鲜鲜的总共还不到四十块钱,就是随便做吧,累计在广州五年了,连广东话都只会那么两句,快八点去买菜还以为人家罢市了……切!在这相安无事的国庆日……
小区的草坪上,已经有些晨练的人们,一曲熟悉的歌曲飘浮在树下: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中国,
清晨我放飞一群白鸽,
为你衔来一枚橄榄叶,
鸽子在崇山峻岭飞过……”
嘿嘿!我突地觉得自己身如白鸽,虽然没有橄榄叶,但捉襟见肘之间还有一掬青青的蔬菜叶儿,叫“上海青”的。上海到广州,不是有崇山峻岭吗!
我情不自禁笑自己太过浪漫,明明是或可鱼肉的黎民却以为上帝,简简单单的买回菜,也来个政政治治情怀,远不如市场摊主四舍五入的实际和广式普通话来得真切。
2008-10-01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五十九周年
广州 诗铃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