垄上点豆(杂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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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翼末端的两盏灯

   发布日期:2014年11月27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我喜欢挑选机翼后两排、靠窗的座位。

不为别的,就为了能看得清机翼末端的那一盏灯。

飞机太宽了,我极少有机会能在同一个座位上,同时看得到两盏。

每次乘机,都这么要看,喜欢看,以至无数次地这么看着。

家人不解:“永远那么重复地闪,没有一点变化,老那么看,不感觉枯燥吗?”

我不枯燥,是因为这边这个它,或者那边那个它,知道有人在关注它自己,那它们就不再是机械的单一闪烁,而会在使命之外,因为意外获得别人的赞赏而愉悦。

“这是文学的形象思维。”

我承认我将之拟人化了。

事实当然是,我对飞机什么也不懂,仅仅只是喜欢观察。

在机场候机大厅里,观察停机坪上这些庞然大物,竟然可以一架架一次次地被无形的空气流托起,也可以被震动到忐忑,甚至彻底颠覆——如舟与水。

在机舱座位上,是不可能看得见尾翼灯的。

我是因为前十几年前的某一趟飞行,发现机翼末端的灯在白昼时不做关闭,一直在闪,直到穿越大西洋,乘客已经下机了,它和它的闪还未熄灭。从此,我便有了“看”的无事生非。

它和它,真正是并行不悖的。

如果不是它和它并行不悖,而是像“参”、“商”二星,一东一西,一先一后,那都要比现在的好。

“参”、“商”二星,据《左传· 昭公元年》说:“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阏伯’,季曰‘实沉’。居於旷林,不相能也。日寻干戈,以相征讨。后帝不臧,迁阏伯於商丘,主辰, 商人是因,故辰为商星。迁实沉於大夏,主参,唐人是因,以服事夏商 。”

古天象所谓的商,星居于东方卯位,现世在现今人们计时的黎明到清早之五至七点,而参星则居于西方酉位,现世在黄昏到傍晚之五到七点,一出一没,一没一出,永不相见。

肃宗乾元元年,被贬为司功参军的杜甫,某日在华州忽遇一少年知交,三循酒过,几番忆罢,这老情种大概不好意思对方付账埋单,便故伎,作五古《赠卫八处士》。

但无论如何,老杜的诗就是写的好!

一开头形象确凿到无与伦比:“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紧接着一转:“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大唐梦竟然如此实现了。

为什么说是“大唐梦”呢?因为两人毕竟还是见面了的。

参、商岂有此会!

所以,我说老杜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以诗还情呢!

可惜,这“卫八处士”,不知是对诗没像我对机翼末端灯盏这样有兴趣呢,还是仍在计较荷包里掏出去的银两少了多少,总之,他没把老杜的所赠的纸墨字迹保存下来,要不,呵呵!现在他的子孙就发啦……TNN的,“卫八处士”连自己是谁,都不说予人知——真是个不为名,不图利的人啦!

当然,这都拿的死人来揶揄,不关现政,也就无妨有害稳定。

空客稳定地在大西洋上空飞行,乘客甚至感觉不到它有没有在飞。

继续说机翼末端的两盏灯。

同一机身,以空客展开的两翼,相隔最大距离不到80米,然而两盏灯永远是互为不得相见的。

就其使命来说,无疑是一种告示,让别的空中飞行器识别其存在,以防误撞。

然而,它和它单一的重复、毫无的变换、不得的歇息,让我想到现当代生产流水线上的人体,还有代之以人的机械手,亦皆如是。

假如这两盏灯,不是被安到机翼的两端,而是被派作别的用处,它们的境遇和机缘应当会有根本的不同。

犹如同一树的同一木,制成两粪桶,尚可彼此得见;制成两水桶,常常能并拢;制成酒桶,则有重叠,而机翼末端的两盏灯,却皆不如是。

我相信,随着我的思绪,两盏灯宁愿现在这样:如星在天,成双的独行。


2014-11-22   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