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能从哈姆雷特身上找到我自己类似的气质。无论是勇敢的还是懦弱的。因为他是一个人文主义者,而我是一个个性和心理都已产生变异但绝非“主义”的人;他能从个人的不幸与悲哀中逐渐认识到社会上存在的大量罪恶,而我只求于稍有认识于世界后即逃离灰尘的窒息,沐浴在心领神会的爱情中;他企图担负起扭转乾坤的责任并确实为理想战斗而死,而我仅想活着的时辰不至于一无事事;他尽管单枪匹马,书空咄咄,犹豫不决,然而他以一死报了杀父之仇,作为一个社会抗议者和反抗者终取得道义上的胜利,而我虽也孤心僻性,面壁啊啊,喜怒无常,但只想将一死换取睡去的无知无觉,作为一个人,我便对不起造物主的大功大德了。
只有一段台词无论如何是动人的。可它既不是哈姆雷特说的,也不是别人对哈姆雷特说的,而是哈姆雷特的母亲葛忒露德在莪菲丽雅的墓穴旁说的——
“好花就送给娇好的人儿;安息吧!
我本指望你嫁给我的哈姆雷特,
我本想拿鲜花装点你的新床呢,
想不到撒在你坟上了。”
1980-07-28 在天华剧场看电影《王子复仇记》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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