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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期披衣是女儿

北京 木先生、石女士：      承蒙照应，二位今日电邮信件以祝福父亲节快乐，谢谢。      剑达家的自定“父亲节”始自二十多年前，日期是8月8日，与“发”绝对无关，其中由来另有情节，属家事，此不说了。是以，今来电信贺节众生者，我都以西人对东人，笑谈应对。      二位附件照片一幅，并邀剑达以“爱”为题，结合父亲节，作白话诗歌之。二位的理由是《春秋农事》无一诗汶川地震。      剑达犯难得很。      大诗家有名言“悲愤出诗人”。汶川大地震，予我是悲戚切心，而愤于何？于天？于地？于人？皆不是处。何况，我一直在废墟瓦砾下搬尸，此尸是血肉横竖的沉重，非彼诗文白纸的轻薄所可收殓的。      这样，剑达就一直用散笔作了搬尸二三四五的担架。      此是犯难之一。      其次的犯难是二位对这照片注有：“6月6日，四川绵竹，一个女孩为正在休息的父亲加盖衣服。（路透社一周图片Nir Elias）”      注得如此明白了，还有什么必要“诗”之？人道“真水无香”，是因为它的自然和单纯。诗是浪漫的。会浪会漫得起来的，即使是蒸馏水千万立方，也是人造的行节韵律。      所以，还是就照片本身来感应的好。      第三，这样好的照片，“以‘爱’为题”——恕剑达直白——实在的俗不可耐。      若以剑达愚见，不如就你们的一句注文，不另取题——读者自有题目在心。      倘若作影展用，非有标题不可，要我取，我取之名曰“不期披衣是女儿”。      男人一纸席地，交臂为枕，敞胸露腹，疲倦至极，不觉酣然。      凉风微寒。      妇在，可期披衣是贤妻。      贤妻何在？！      亲在，可期披衣是父母。      父母何在？！      常在的当在的已不在，惟余女娃四五岁……不期披衣是女儿！！      悲？      悲！      悲莫悲兮生别离。      喜？      喜！      喜得娇娃初长成。      成人不在年纪，不在个子，而在于心。      木先生、石女士虽是大文化人，大城市人，顺风行船人，但性真情实，剑达是有感觉的。能以此照在父亲节予我，二位一定都是对这位父亲的悲中之喜有欣慰的，都是对这名女娃的小中之大有敬佩的。      剑达身同感受与此位父亲。      有民俗，父母死，女儿当为之遗体盖上亲手置办的被子。入殓的一刻，将被子一角剪下，永久收藏。此举，意在虽阴阳两界，死生隔离，婚嫁别居，女儿与父与母同此凉热之亲情不绝。      闽人迄今尚有此遗风寥落。      剑达因一幅照片而想到故人归去西天，盖被者女儿，不期？期？悲情喜事，与此不可同日而语耳。      二位今必受子孙贺，此即紫禁城的紫气东来。      谨致 京城安居                          福州  剑达                                    2008-06-15